这是蔡俞靖下厨的第二天。
徐长念看着盘里色香味俱全的意面,突然理解了蔡俞靖当时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用叉子点了点中间的奥尔良鸡翅,道:“所以除了牛排意面,你的另一道拿手菜是奥尔良鸡翅意面吗?”
蔡俞靖正在吃着,闻言无辜地看向他:“怎么了,不合你口味吗,还是说你更喜欢牛排?”
徐长念:“……”
算了,徐长念心里那点粉红泡泡完全破碎,他用叉子将鸡翅拆散,送入口中。
徐长念慢条斯理的动作看的蔡俞靖汗毛直立,有种被吃下肚的是他自己的错觉,他心虚般讪笑了两声,提前吃完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蔡俞靖坐到书桌前,拉了开抽屉,里面放着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
那是下午爱莎给他的。
谈话结束前,爱莎给了他这个,用来记所谓的“日记”。
除了小学作业,蔡俞靖再也没有接触过这个,当时他是想拒绝的,但最后还是接了过来,本子不大,放在风衣的口袋里绰绰有余,就连徐长念也没发觉它的存在。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写完后带过来和我分享,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但我希望你可以试试看。”爱莎这么说。
蔡俞靖握着笔写下今天的日期,然后就卡住了,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写。
日记毕竟还是种很私密的东西,他并不想给爱莎看,只有自己知道的话,写一点更深层次的东西也无妨,蔡俞靖想。
于是他把今天做的事情流水账一般记了下来,写完后,他强忍住把这些鬼东西全部撕掉的念头,重新扔进了抽屉里。
日记真的太难了,蔡俞靖趴在桌子上,回想起下午的事。今天和爱莎谈了很多,他感到有点难堪,但又如释重负。
在爱莎的帮助下,他说不定真的可以好转?他是第一次看心理医生,看不出来爱莎的水平怎样,但看在徐长念和他家老头的面子上,他觉得可以试着信任她,这或许是个好的征兆。
“想一生看下去,还会等一天八十岁……”
蔡俞靖惊醒,揉了揉额角,才发觉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机铃声响起,深情的男声还在唱着,他拿过手机,看到来电人就想挂断,但还是接了起来。
“妈。”
他对着电话那头打了声招呼。
“这段时间还好吗?”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随即问道。也许是不习惯这样说话,明明是关心的话,却透出一股生硬来。
“还行,就那样。”蔡俞靖道。
“你爸给你找的心理医生去了没有,感觉怎么样。”
“去了。”蔡俞靖斟酌了一下,“应该会有点用吧,反正也不可能更糟了。”他自嘲道。
电话那头没了声,蔡俞靖把手机拿开,看到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又贴回到耳边。他从小到大父母都忙于工作,很少关心他,没想到一生病,反而让一家人的关系亲近不少。他觉得荒谬,但又有点心酸。
“公司没事,你爸帮你接了手,等你好了再全须全尾地还给你,官司的事,我们请了最好的律师,你不用担心。”电话那头道。
听到公司的事,蔡俞靖捏紧了手机,有心知道更多,但明白自己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听了也是心烦,还不如不听,只好哑声道:“好,辛苦爸和妈了。”
又是一片静默,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似有还无的叹息,轻到让人怀疑是不是耳朵听错了。
“你和舒安既然已经离婚了,就不要想太多了……”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
蔡俞靖一点都不想提到这个名字,他先前有多爱姚舒安,现在就有多恨姚舒安,但来自家人的关心又让他生生按下了心头涌动的恨意和暴躁。他突然很想抽烟,喉咙里也一阵阵发痒,他抿了抿唇,嗓音低沉到沙哑:“我知道了,以后别再和我提起她。”
那头应了,然后吩咐了几句注意身体、早点睡觉的话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