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一对夫妻似乎有些害怕他们,这可不应该。
他们一行人绝不是什么面目狰狞之人,举止言行皆是大家风范,就连初七,草草的打理了头发衣衫,也算个平头正脸的小姑娘了,更加之陶进还给了银子,于情于理,不过借住一晚,怎么会如此抵触。
宁飞星眼神示意陶进,这恐怕有什么内情。
“老丈,敢问,您家里几口人啊,怎么不见有小孩呢?”陶进没有贸然询问,而是迂回了一下,先随意聊了起来。
这夫妻两看起来已有四五十了,家中却只有这二人,实属不应该。
谁知这一提到孩子,老丈还没说话,那老妇人就先惊恐的发作了起来,她一把推开挡在她身前的丈夫,直冲到陶进面前,大声嚷嚷:“我们没孩子,没孩子,你们走吧!没孩子,没孩子!”
“你闭嘴,闭嘴,快休息吧,求你了。”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老丈已经抱住了十分激动的妻子,面色凄苦的求饶,三步并作两步的将那老妇人拖走了。
看那个意思是要先带老妇人下去休息了。
片刻后,老丈返回,见宁飞星等人并没有要休息的打算,就也诉苦一般的讲了起来。
“你们不要嫌弃,她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唉,自从孩子没了……就这样啦。”老丈自己坐下,端起破了一个口子的大碗喝了几口水,才终于从刚才气喘吁吁的状态缓了过来。
但是初七看得出来,这种缓过劲儿,倒像是陷入了更加茫然和痛苦的深渊。那老丈就连呼吸似乎都沉重了几分。
“她一辈子没出过村,不知道天玑山,我年轻的时候干过货郎,我在城里听说过天玑山。天玑山……你们厉害不?”老丈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又吞吞吐吐。
陶进面露微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还在说找不到魔宗的线索,瞧,这不就来了,“老丈,厉害不敢当,自保还是可以的。”
那老丈得了这句话,才敢说下去:“不瞒几位,我们一家其实是四口人,除了我们老两口,还有两个女儿,大的呢已经十八啦,早就成了亲,小的呢才十四。”
陶进心说,这样说来,大姑娘出了嫁不回娘家也是正常,可二姑娘呢?
老丈拿手抹了把脸,“小的那个叫秋月,生在秋天,好看的咧,我和她娘都可喜欢了。可是……可是就在半年前,也有一天晚上,有一伙人自称是走商的商队,也要借宿这里。我们当时啥都没想,就让他们住下啦,可是就是这伙人,这伙人……他们说秋月生的好看,要是能去城里干活,肯定能大富大贵!”
“秋月那么小,懂个啥,非要去城里看看,我和她娘不同意,秋月晚上就和我们大吵了一架,”老丈说到这里,哽咽起来,似乎接下来的事情是他无法承受的痛苦,“谁知道,谁知道!个女娃心狠啊,早上起来,秋月就不见了,那伙商队的人也不见了!”
说到这里,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故事,少女向往城镇的繁华,在商队的蛊惑下,决定跟随陌生人离家出走。
初七又给自己续了一晚茶水,茶汤颜色淡的几乎看不见,她看到圆圆的碗里,水中的自己的倒影,心里想着,自己难道也是离家出走了?
听了老丈的叙述,陶进大失所望,本以为是找到了凡人失踪的线索,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出凡间时时刻刻都会上演的平凡戏码,无趣。
可此时,宁飞星却开口了,“那您的老伴儿,怎么变成这样了,孩子去了城里,难道没和你们联系?”
宁飞星对这个故事的后文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陶进不知道这种兴趣来自哪里,只能静静听着。
“联系?是失踪啦!失踪!”老丈捶胸顿足,说不出的懊恼悔恨。如果当日没有将那些商人放进来就好了,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悔恨只能折磨着他,也折磨着他的老伴儿。
“怎么确定失踪了?”宁飞星直截了当的问,虽然他也知道此时应该安慰一下这个老丈,可是他实在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毕竟这是他们眼下唯一的线索。
老丈的思绪又是十分混乱,如果放任这老丈在这里痛苦下去,只怕到天亮,他都得不到他想知道的信息。
“打听过啦,她姐姐在别的村打听过啦,那个商队也去了他们那个村,带走了两个女娃,那两个女娃是姐妹,他们一家都被杀啦!女娃也没消息啦!都失踪了!”老丈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