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随着宁飞星手指方向看去,画卷顶端,有几个不太明显的一团昏黄的痕迹,像是什么油污造成的印记。若是细看,还能发现,那几团印记,其实也并不是混在一起,而是分开的几团小污渍,这么一说,这个痕迹,就很像是,有什么人手里沾了油渍,在观赏这幅画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了画上。
“是污渍。”宁飞星解释道:“这些污渍看上去至少存在了有一段时间了,至少有几年了。这幅画本就没什么观赏价值,还被弄脏了,但是却并没有被丢掉,所以我推测这幅画,对薛容月来说,一定有不一样的意义。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宁飞星将那副画取下来,霎时间就露出了平日里被画作掩藏的墙壁。
洁白的墙壁上,一个十分明显的灰尘痕迹格格不入,那个痕迹很细,但是四四方方,大小也和画的大小完全吻合。那是挂画的痕迹。
就算是薛家下人日日打扫,也很难注意到这种挂画经年日久留下来的淡淡灰尘。从这个痕迹来看,这幅画挂在墙上后,几乎都没有被取下来过。
这幅画,放在别人眼里,其实一文不值,根本不会被挂在墙上。但只有对薛容月这个画作者来说,才有被挂起来观赏的价值。薛怀月就算要糊弄他们,想来也不会注意到挂画留下的灰尘痕迹这种细节。
晏羽南心服口服,她以为宁飞星抬手,让他们看的是画卷上留下的污渍,却没想到宁飞星想说的,却是由那块污渍引发出的挂画的意义,以及挂画留存的时间。
心细如发,用来形容宁飞星,一点不夸张。
但没想到,还有更惊人的,一直沉默不语的初七突然道:“这个篆字图章的样式,刚才在梳妆台那里,其实出现过。”
“什么?!”晏羽南大吃一惊。她刚刚明明把那张梳妆台翻了个遍啊。
四人又随着初七这句话,重新回到梳妆台。初七不急不忙的将方才被宁飞星握在手里的那只蝴蝶钗子拿起来,用手指了指钗子的尾端,那里有一段复杂的花纹。
晏羽南一把夺过那只钗子,拿在眼前细细看了起来。
蝴蝶银钗的尾端,有一段大概长约一寸的花纹,雕刻的十分精细,但是形状十分复杂,线条缠绕,首尾相连,晏羽南皱着眉头,还是看不出来,这是初七所说的那个篆字图章。
初七走过去,扶着晏羽南的手,将她的手轻微往下一压,晏羽南的视线就从本来的直视,变成了从侧面观察的样子。
“啊!”晏羽南惊叫,“是……是容月两个字!”竟然是从这个刁钻的角度看过去,才能将那些杂乱的线条,理出一个头绪,勉强可以看到隐藏其中的篆字“容月”。
“可以啊,初七,我都没注意到。”晏羽南有点惊奇。
那段花纹连宁飞星都没注意到,不,更准确地说,是他压根没仔细观察过。他当时握住那只钗子的时候,手里的确感受到了钗子上的花纹,但是他一心只以为那是女儿家们的小心思,只是为了标新立异,并没有放在眼里。
宁飞星静静的看了初七一眼,这个女孩子,好像总是能注意到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事情。她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个珠钗上的花纹,那么她一定也早就看到了那挂画上的篆字图章,这两样隐秘的细节相互印证,同样可以说明,这里就是薛容月本人的房间。
但是初七却没有讲出来,直到宁飞星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那幅画上,向众人说明了这间房就是薛容月的房间,初七才缓缓道出,她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事情。
细心,但是不骄不躁,或者说不抢风头,有意思。宁飞星悄无声息的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能有这样的心性,确实值得得到一个赞赏。
四个人里里外外的把薛容月的房间都逛完了,得到了一些信息,但是也找到了很多问题。
“房间里没有任何打斗留下的痕迹,没有使用法术留下的痕迹,看起来十分平静,那么薛容月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呢?”重新站在太阳下,宁飞星凝视着院中那颗开得格外繁盛的梨花树,终于还是将众人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
陶进从腰间挂着的锦囊里,掏出一把玉骨折扇,刷——的一声打开折扇,单手抬起折扇,挡在头顶,隔绝了天空中逐渐高悬的灼热光线,哀声道“师弟啊,咱们这是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