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桓豁哈哈哈的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拍着桓冲的肩头道:“你啊千万别招惹嫂嫂,要不大哥就不是家法伺候了,而是打折你的腿。”
桓冲缩了缩小脑袋,声音没了方才的豪气,小声道:“你不是说大哥和嫂嫂要和离了吗,可我不想让嫂嫂走.....”
桓豁的笑僵住了,沉默半晌,戳了戳桓冲胖乎乎的脸:“不会,我找人算过了,大哥和嫂嫂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可司马兴男不知道桓豁和桓冲的小算盘,她晃晃悠悠的坐在马车上转了几圈,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深秋的街道上寒意森森,除了摆摊子的小贩几乎没有行人,更没有无处可去的流民。
“殿下,我们还继续转吗?”
外面赶马车的车夫不知第几次开口询问,司马兴男挑开窗帘,她找不到桓温送给流民的地方,忽然心头泛起想见他的涟漪,一圈圈的荡开:“不,我们去......历阳。”
桓温在历阳见到司马兴男的那一瞬,仿佛见了鬼一般,不,可能比鬼更可怕,第一次桓温听到了他略为颤抖的声音:“你,你怎么在这?”
其实司马兴男到了历阳,根本不知道桓温到底在哪儿,于是她先后打听了袁耽的墓地,又去了历阳有名气的秦楼艳地,一无所获又去了几家赌坊,都毫无踪迹,就在恼怒的只想撕碎了桓温的脑门时,头顶上传来了桓温的声音。
她站在酒楼人来人往喧嚣的底下,桓温倚靠在酒楼二楼高雅隔间的栏杆上。
大约是真的被气过了头,司马兴男竟然还笑了,笑着仪态从容的进了酒楼,笑着跟在小二进了桓温的雅间,笑着与桓温点头应了,笑着坐在了上座,最后笑着招呼桓温道:“桓温,你怎么在这?”
桓温笑不出来了。
司马兴男收回桓温身上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桌上的饭菜,说饭菜只是抬举了,因为桌子上只有一盘花生。
她又将目光定在了桓温身上,他应该喝了不少酒,仔细瞧他似乎有了醉意,双眼迷蒙,方才应该是靠在栏杆上闭目休息,意外见到了她。
桓温是真喝多了,呼吸里还有明显的酒气,脑袋也沉闷,虽被司马兴男的突然出现惊醒了几分,但人到底是醉了,一开口声音慵懒,带着微哑:“出了什么事吗?”
司马兴男一抬手,身边的侍女将两个食盒放在桌上后又退了出去,她挑着眉:“堂堂驸马都尉,怎么能如此寒酸,给你送些酒肴,免得你有酒无肴,无趣的很。”
话倒是好话,可话听起来就是不顺耳,不过司马兴男骂人向来拐弯抹角,一开始桓温还觉察不到,但到底做了两年夫妻,如今的桓温早已掌握精髓,只是今天这话,话里话外都不顺耳,就不太像司马兴男的雅正风格。
“你到底怎么了?”桓温还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司马兴男已经打开了食盒,正想推给桓温时,一阵阵刺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差点令她恶心的吐出来。
桓温早已察觉到她脸色骤变,忙起身走近,又骂了句脏话,口齿不清,又将食盒的盖子盖上:“是不是桓豁那小子对你说什么了?”
司马兴男掩鼻的手一顿,听到桓温轻叹一声,一手拿了食盒起身道:“时辰还早,我们速去速回。”
“去,去哪儿?”
桓温不答,稳健的走在前方,上了他的马车撩着帘子看着满脸不爽的司马兴男,他们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司马兴男还是在桓温深不见底的眸色中败下阵来。
只交代了车夫一句,桓温一路上都闭着眼睛休息,明明还是那副令人看不懂的神情,可司马兴男却觉察到桓温的心情还不错,难道是因为喝酒的缘故?
司马兴男正在心中揣测,冷不防听见桓温的声音:“夫人,你也不带着个随从就跟我走,你在历阳人生地不熟的,不怕我卖了你?”
她板起脸,故作强硬道:“桓温,我要是出事,第一个有嫌疑的就是你,你想死我绝不拦着你。”
今日桓温穿了石青色的常服,与司马兴男今日的艳丽的华服格格不入,就如同此时的两个人一样,连说话都针尖对麦芒,句句带刺,谁都不肯好好回答对方的问题。
大约桓温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所以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只是细看他方才还微微翘起的嘴角已经落寞的落了下去。
桓温不说话,司马兴男绝不会主动开口说话,马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车厢外哒哒哒的马蹄声。
连夜赶路,脚不离地的寻人,再加上摇摇晃晃的马车,司马兴男的眼皮越来越沉,脑袋越来越迷糊,等到她再次打着哈欠睁开眼睛时,映入她眼帘的是桓温那张俊俏的大脸。
她几乎连滚带爬的起身,一直身砰的一声脑袋狠狠的撞到了马车顶,疼的她眼睛直接涌了出来,不巧马车剧烈的一晃,她一时没有坐稳,竟然直接将她晃进了桓温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