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陈述,正在处理公务的绿眼女人抬起眼,向出声者瞥去一眼,带着枪茧、骨节分明的手指翻过一页纸质报告单:“你知道的,我向来对一切有才华的人都很满意,克拉普西。”
“是我多嘴,请您原谅。”克拉普西立刻垂下头。
“我没有责备的意思,亲爱的,”她放松地靠在松软的办公椅上,晃动着手中的钢笔,无名指上的钻戒闪着光,像一滴鲜血,“他很有趣,你不觉得吗?”
“也很有用。”克拉普西谨慎地说。
“是的,亲爱的,是的,”她颇为愉快地轻笑起来,这时候她的笑终于像棉布,或者是其她什么柔软的东西了,“他在我的计划中占据一步算得上重要的棋,不过也不是不可替代。”
“祝您的计划能够成功实施。”卡拉普西温顺地微微鞠躬。
“今晚陪我一起吃饭吧。”她将钢笔的尾端轻轻敲在文件上,发出带有节奏的闷响,她带着笑意望过来,声音愈发柔和,“虽然最近工作很忙,但是总要放松一会,我可不想见到你因为过劳的工作量被送进医院,我可不是那种苛刻下属的老板。”
“我会注意工作的分寸,不为您添加一些额外的、不必要的麻烦的。”克拉普西维持着刚才鞠躬的姿势,“我需要在隔壁的办公室内等待晚餐时间的到来吗?”
“不要那么拘谨,否则我会认为你在疏远我,留在这里陪我一会吧。”她对克拉普西弯起眼睛,声调甜蜜得像蜂蜜在其中流淌,“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无可取代的副手,亲爱的克拉普西。”
杰森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他梦到他追寻着母亲的踪迹来到埃塞俄比亚,却发现那是小丑设下的骗局。他被小丑谋杀在一间工厂中。
当规律性的敲门声将他从梦中唤醒的时候,他下意识从床上坐起来,对着陌生的室内装潢有瞬间的迟疑,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这里是意大利,那个他尚且不知道名字的女人的地盘,不是韦恩庄园。
他抓起床头柜上的腕表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是七点钟了,他大概错过了晚餐的前菜,希望现在还赶得上开胃菜。
“抱歉,我马上就来。”他提高声音说道。
敲门声停止了。
杰森匆忙跳下床,往身上套上床头柜上的衣服,推开门,在那位沉默寡言的佣人带领下,穿过冗长而华丽的走廊,向尽头敞开的大门里望去:高悬的水晶灯向下投射出明亮璀璨的光芒,两侧悬挂着文艺复兴时期的真迹。圣母低垂着眼,羊脂般光滑白皙的臂弯中抱着懵懂天真的孩童,怜悯地看着他;头戴棕褐色荆棘王冠的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胸膛上绽开美术界上最鲜艳的红玫瑰;头顶金色圆环、背后是白色羽翼的天使身披垂落柔软的希腊式长袍,手持矛与盾。主位上橄榄绿色眼睛的女人慢条斯理地切开盘中的牛排,露出内里的殷红。她左手边的棕发女人向他的方向瞥去一眼,让他看清她罕见的金色眼睛,旋即她又收回视线,专注地盯着盘中的牛排。
“你迟到了。”主位上的女人没有抬起眼,语气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