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意思是,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尤兰达垂下眼,旋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她的戒指是由红色宝石组成的戒托,宝石的切面随着运动在她手背上折射出瑰丽的色斑。
“不,是我多言,请您惩罚。”克拉普西即刻请罪。
“没关系,”尤兰达摆摆手,示意她继续跟上来,“这问题换作是我的话也会有,毕竟想要驯服一只戴过项圈的小狗可比领养一条流浪狗容易多了,更何况他现在还依旧渴望着蝙蝠侠的爱。”
她故作苦恼地叹了一口气:“我都在考虑移居哥谭市了,克拉普西,怎么哥谭市中总是出现那么多富有才华又极其忠诚的孩子呢?你说,我现在就住进哥谭市,有没有可能在出门闲逛的时候遇到几个非常需要经济支援和爱,又极富天赋的小孩呢?”
克拉普西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回答说:“这有些难度,BOSS,毕竟蝙蝠侠连续收养那么多有天赋的孩子是一件概率极低的事情。”
“那这可真是残酷的事实。”尤兰达轻轻叹气,尽管神色并不像话语中那般惋惜,“我的弟弟还真是幸运,某种程度上,幸运得让人嫉妒。”
克拉普西安静地跟随在她的身后。
尤兰达总是像一只上弦的、精准的表,分毫不差地依照职责履行身为家主的责任:审理文件、规划和调整家族近期的走向、与下属谈心、布置任务并分配给合适的人选、定期与合作的家族或势力谈判、处理叛徒、拉拢值得她费心的势力和人才。
她不知疲倦地在摊开在桌面上的巨幅世界地图上用红色墨水作着标记,兴致勃勃地斜倚在桌上,规划着应当如何将这幅地图上的每一寸都用红色浸染。这张地图从她第一次坐在这间书房中摊开时远不是这样大片的殷红,而是可怜的一抹红蜷缩在角落中,像只受惊的眼睛惶恐地注视着周围广袤的世界,怯懦得让她几近因怒而发笑:懦弱扭曲如蛆虫般的存在也配称得上巨轮?也配在这平坦的海面上远航?不过是将往日的荣耀当作□□来麻痹她者悄然布局的荒诞者而已。
但是没关系,这艘轮船现在属于她了,她会驾驶着这船驶向真正的荣耀。是的,这是她的巨轮,她的所属物,属于她的事物。她温情脉脉地抚摸着地图上蔓延的红色痕迹,红色玫瑰的族徽像血滴,动人地闪烁着。
她想起以前的故事:她尚且不是家族首领,也不是具有话语权的存在时,她那时只是一个美丽的、供人欣赏的花瓶,即便她出色地完成了数个任务,她依旧是借助美丽的皮囊侥幸达成目标的幸运女孩。她的辩驳、她的愤怒,在掌权者面前更像是幼宠的撒娇,永远如此苍白,永远如此无力。
他们说美丽的女子不允许镇日锁住剑眉,他们一听她疑问、愤怒、反驳,便送她糖、鲜花、漂亮的果子,却不晓得她的心是一只窄口长颈宽腹的陶瓶;她把糖、花朵、果子塞在里面,在时间中酿成骇人的惊涛烈酒,却倾倒不出,日复日,变成酸液苦汁。
不。她拒绝承认,她拒绝接受她会做一辈子的花瓶。所以她砸碎了那个该死的瓶子,倾倒出所有酸涩的、苦涩的汁液,用尖锐的碎瓷片把自己割成一把骨刀的形状,送那些该死的男人们都下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