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躲!
惊惧如同锥刺,将陆银华双脚牢牢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她攥紧手中珠钗团,心一横,接着手一颤,珠翠碰撞出声。
面具人循声走近,脚步哒哒声在空寂的殿中回荡。
“唉,皇后啊,皇后啊,大雍国最尊贵的皇后,沦落到如今抱头鼠窜的地步,啧,这么没体面啊!”
他呵哧呵哧地笑出声,带着玩味的语调低语,似是享受着这场捕猎好戏的快乐。
“啧啧啧,躲什么?我的戈很利的……能立马送你去下地狱!”
遂即,他手腕转动,利刃劈杀,有破空之势。
利戈斩下那刻,一声尖叫破出。
“不要!”
藏于书架后的乐昌见着刺客向主座逼近,再也忍不住,拼了命般推倒书架,哐当一声,竹卷四散,噼里啪啦。
持戈那人闪身一侧,侧挑斩破,与此同时,弩箭砰的一声射出。
“乐昌——”皇后飞扑将人压在身下,箭矢擦过其臂,血洇染了素纱单衣。
“有两只小猫呀!”难以抑制的兴奋从他唇缝溢出,语气轻浮,“别着急,我先宰了皇后,等下就到你了!小猫别着急。”
他好似猎狗呜呜低语,直勾勾盯着她们,就像猎犬垂涎于染血的猎物,恨不得立马咬碎颈骨,扯下头颅。
陆银华撑住身子从主椅后站起。此时她已披上了皇后的华服,神情肃穆,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
刺客刚没认出皇后,那他只能通过华服辨人。只要将面容藏在暗处,气势装得足够,她能拖一刻,便有一刻。
那人向自己步步逼近。
“吾在此处!”
“此乃大雍,持刃行凶,何等放肆!”
皇后将乐昌藏在身后,一声兼具压迫与威慑的呵斥,如平地惊雷骤然落地,一时间竟止住了方相氏面具人的脚步。
“嗯?”他回望着出声那人。
她素衣披发,眉目刚烈,龙睛凤颈,柔中带刚,倨傲众生。
“放下手中兵刃,可饶你一命。”
方相氏面具人歪头,冷笑一声:“……呦呦呦,不得了呢,好大的威严。在这座黄金做的皇宫中待久了,一点也不知民间疾苦啊?知道我是谁吗?我乃,穷途末路之徒……”
“不过嘛,我想先宰了她!”
话音落,长戈如蛇嘶咬,只逼陆银华咽喉。
她脚下灌了铅般,动弹不得。
躲无了躲,她是要死了吗?
锃——
刀刃断裂的脆响,方相氏面具人手中的长戈弹飞到立柱上定住。
陆银华惊觉,睁开紧闭的双眼,头上破开一处天窗,日光倾洒而下,肆无忌惮地灌入偏阁,照了个透亮!
一手执长剑的赤衣少年翩然落下。
面上覆着朱雀神鸟的面具,衣袂如赤羽,长剑托着金光,宛若如神明降世。
带着方相氏面具的人侧目看着握着裹金戈柄的手,他被震得发麻,带着有点不可思议地道:“救兵来了?这可就麻烦了。”
话音未落,赤衣少年飞身而出,长剑直指方相氏脖颈,来不及躲避的方相氏匆忙射出一箭。
只见赤衣少年腕转,侧刃斩劈,箭遂断。
转息之间,方相氏手中弓弩被挑落在地,赤衣少年剑指咽喉。
见方相氏面具人被赤衣少年制服,皇后起身面色凝重,带着上位者的倨傲沉声道:“尔乃何人?”
方相氏面具人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只是说着他在意的事。
“漏网之鱼啊……你怎么混进来的?”方相氏面具人摊手,玩味地看着他,戏谑地问道。
赤衣少年并没有回他。
“好吧,你不说我也懒得猜,真是个无趣的人。”他失望地吐槽,似只是好友寻常聊天一般。
“你是皇帝的近卫?……嗯,看着不像。想要立功的侠客?啧啧啧……”他摇着头发出了可惜的感叹。
“让你失望了,我的猎物……等不及了!”霎时间,数枚飞刃从他袖中飞出,躲避不及的赤衣少年旋剑为盾抵挡飞刃。
而方相氏面具人趁着空隙,脚蹬地飞身冲向御座,如鬼魅索魂般,嗤嗤地笑着:“下地狱吧!”
他抽出腰间短刃,全力掷出,直取皇后性命。
“母后——”
“母后——”
一剑定生死。
一剑穿心,方相氏面具人倒地。
短刃贯穿陆银华的左肩头,剁骨之痛让她浑身颤抖着,脸霎时变得苍白无血色,身躯失去控制,重重倒在地。
“母后!!!华儿!!!”乐昌连滚带爬地跑向她们。
陆银华低头看着胸前咕噜噜地冒着血,她头好重,好冷,好想睡,但还不能闭眼。
她挣扎着,嘴一张一合,喃喃道:“娘娘,娘娘可安好?”
甜腻血腥味涌上心头,一口黑血喷出,人止不住地呛咳:“……咳咳……咳……”
“娘娘……娘娘……”
“好孩子,吾没事。好孩子,别睡,别睡!”皇后捧着她,不敢用力,慌张地捂住不断从伤处涌出的血,遏制住惊慌。
“乐昌……乐昌呢……”
“华儿,我没事,我没事……”
“救命啊!太医,太医——”耳边飘摇着凄厉的哭喊声,那人一直在叫着陆银华的名字,她想应她,给她说她不会睡,不要怕。
“你不能睡,你答应我!不许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