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过去传送阵那边，争取在天黑前到达淼洲境界。”李沂清说完此话，迈开步子朝传送阵的方向走去，戚月等人紧随其后。

另一边。

江复轩与宿则并行在奉国的繁华大街上。

路过一个摊位时，江复轩随手拿起上面的东西，宿则跟在后面，将银钱交付到摊主手中。

“百年过去，奉国也没什么变化嘛！”江复轩咬着手中苹果，含糊不清地评述着。

宿则环顾四周，记忆中的街道和店铺在时间的冲刷下早已模糊不清，但是当他站在街道中间，抬头看过去，各家店铺的旗帜在风中摇曳，熟悉的感觉又如潮水般包围了他。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百年。

“想什么呢？”

宿则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见江复轩手中拿着不知何时得到的点心，吃得津津有味。

他的目光越过江复轩，对方身后的摊位上，老板的目光殷切。

宿则：……

他掏出银钱，递了过去，老板连声道谢。

“我们走吧。”宿则继续前行，江复轩则咽下最后一口糕点。“正好路过，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吗？”江复轩追上宿则。

宿则脚步微顿，复而继续前行。

“风景依旧，故人不再，走吧。”

宿则的身影走向传送阵所在的区域，江复轩转身，望了一眼城池中心的巍峨宫殿，撇撇嘴，转身追上宿则。

戚月一行人缓步穿行于熙攘的道路上，不时遇到巡逻的军队。“你们修仙者，来往各地也这么麻烦吗？”又一次与军队擦肩而过后，李鸿玉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

方弄溪略一沉思，回答道：“以前不是，不管去往何处，只要驱动法器动身即可。现在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百年前的修真界动乱，波及到无辜的凡人。动乱平息后，各州便制定了规则制度，凡穿越州界者，皆须经过传送阵。不过……”

话音未落，方弄溪的目光便被旁边的摊位吸引，瞬间不动了。

戚月察觉到方弄溪的动作，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摊位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荷包。

她大概猜到了方弄溪想做什么，也停了下来。李沂清和华衡也默契的停下，他们的脸上未见一丝焦急或不耐，仿佛这样的小插曲已是司空见惯。李鸿玉虽然不明所以，但也默默停下了脚步。

方弄溪上前挑选，李鸿玉对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很在意，亦步亦趋地跟随：“不过什么？”

方弄溪手中拿着两个荷包比对着，口中却未停下：“不过修真者行事随心，各州虽定规矩，却难以强求。大家表面遵守，实际心照不宣。”

正当方弄溪选定荷包，转身想要与戚月分享时，一声呼喊从不远处传来：“沂清兄？”

李沂清抬头望去，只见江复轩笑意盎然地挥手致意。而他身旁，站着一位清冷孤傲的男子。

同一时间，戚月也听到了声音，同时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

那视线如影随形，让本就心情不虞的戚月更加烦躁。她尝试闭上双眼，但那炙热的目光似乎透过眼睑，依旧锁定着她。无奈之下，她只得睁开双眼，顺着那道视线望去。

在看清那人的瞬间，戚月愣住了。

周遭的行人络绎不绝，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方弄溪拿着荷包，正在和李鸿玉小声讨论。李沂清笑着拥上来人，向对方介绍身旁的华衡。

然而，这一切对于戚月来说，都已无关紧要。在那一刻，所有的声响与景色仿佛都被抽离，从天地之间褪去。

她的世界，只剩下了那一个身影。

对方的面容清晰的展现在戚月眼前，比起梦中，尽管那面色依旧淡漠如冰，但眼中尚未被狠毒之色侵袭。

在那双眸子里，戚月感受到了冰冷，以及微不可察的哀伤。

不知是不是戚月的错觉，哀伤之中裹挟着一丝恨意，这令她心生疑惑。

直到很久以后，戚月才明白，原来那所谓的恨意，不过是被蒙蔽之下，无法掩藏的爱。

宿则看着不远处的戚月，比起记忆，此时的她更加鲜活。虽然对方眉头微蹙，神色中透露出一丝不耐，但是反而更加真实。宿则看着对方望向自己的目光，由不耐变为吃惊，再转变为疏离。

他的思绪从记忆中回笼，垂眸敛藏了眼中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波澜不惊的平静，不带一丝涟漪。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穿梭不止的人群中，望着对方。

一如那时梦境当年记忆中那般，望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