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们当然该离开了。”始终留意着方弄溪的戚月,平静地回答了华衡的提问。
“办完了?”
华衡的眼神充满了迷茫,这些日子他始终与大家形影不离,却对事情的进展一无所知。实际上,他甚至都不清楚要办什么事情。
李沂清仿佛发现了什么,他拐进了一条小巷。眼看着李沂清消失在面前,华衡迈开脚步跟了上去,戚月连忙赶上,同时不忘一把拉过在摊位前挑挑拣拣的方弄溪。
“哎,师姐,我……”
方弄溪刚选中了心仪的物品,正准备付钱,却被突然拉走。
她回头,余光察觉到来人是自己的师姐,瞅准时机,巧妙地扭身,从戚月的手中挣脱了出来。转过身子之后,正想跟戚月理论,却冷不丁的撞上了一个人的后背。
方弄溪的鼻子被撞的生疼,她揉了揉鼻子,正要开口抱怨,却发生戚月和华衡直直的站在面前。
两人并排而立,将本就不宽敞的小巷堵得水泄不通。
无奈之下,方弄溪只得踮起脚尖,从两人肩膀间的缝隙中向前探望。
太破旧了。
这是眼前的小巷给方弄溪的第一印象。
脚下的砖石上覆盖着厚厚的泥垢,在岁月的侵蚀中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大多数砖块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裂痕。近处的墙角处堆满了形状不明的破烂,稍远的墙根上则被一层黑绿色的不明物质覆盖,不时滴下黑色的液体。
顺着道路向远处望去,荒废的房屋零星散落,在布满蛛网的灰尘中,尽显腐朽与霉变。一阵风吹过,道路上堆砌的落叶和灰土,扑向众人的衣衫。
落叶和灰尘在空中起舞,最终落在了李沂清的头发上,脸上。然而,李沂清却毫无反应,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小巷中央,背影尽显落寞。
“你们,是干什么的?”
突然间,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在方弄溪的身后响起,将她吓了一跳。
戚月也听到了声音,他们三人同时转过头。
一位瘦骨嶙峋、佝偻着身躯的小老头,身着破旧的衣衫,举着灯笼,打量着他们。
方弄溪离得最近,她看到老人的一只眼眶内眼球紧缩,另一只却空空如也。
灯笼内的烛火微弱不堪,在白纸糊就的灯笼内反复跳跃。
“老先生,我们误打误撞至此,实属……”方弄溪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老人打断。
“没事就离开吧,这等地方,不是你们这些金尊玉贵的小姐少爷该来的。”老人并不在意戚月等人的脸色,他举着灯笼,步履蹒跚的往前走。
“师姐。”方弄溪用胳膊触碰了一下戚月,随即凑过来,小声询问道:“大白天的,为什么他要打着灯笼啊?”
“因为老朽看不见。”已经走出两步远的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回答了方弄溪的询问。戚月等人相视一眼,紧跟其后。
“老人家,你是住在这里吗?”方弄溪追上老人后,问出了疑问。此时,她才看清老人的眼睛,虽然一只眼眶内有眼球,却黯淡无光。
老人并未回答,只是默默地举着灯笼前行。见状,方弄溪也不再多问,他们跟着在老人身边,走向李沂清站立的地方。
就在老人将要与李沂清擦身而过之际,李沂清拦下了老人。
“老先生,打扰一下。”李沂清的声音温润有礼,老人停了下来。
“此地昔日是否有座丞相府?”
“没有,这里什么都没有。”老人的声音沙哑,李沂清脸上的温润消失殆尽。
老人抬脚准备继续往前走,李沂清突然搀扶住他,老人想要拂开李沂清,但是对方的力量大的出奇。无奈之下,老人只得带着李沂清,往前走去。
“这里以前,是个雍国店铺最多的地方,黑夜中,灯火辉煌,能照亮半个国都。离奇的是,每间店铺过不了多久就会出事,时间久了,也就没人了。”
“这里是最接近皇宫的地方,却也是整个国都,最脏乱的地方。”
他们穿过房屋,来到小巷的尽头。李沂清放开老人,只见他提着灯笼,颤颤巍巍地转过街角,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不对啊,他还是没说他是不是住在这里啊?”方弄溪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刚才询问的问题。
李沂清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巷,随即拐向与刚才老人离开相反的方向。
戚月回头望去,阳光照耀下,身后的小巷笼罩在灰尘之中。
不知怎的,她觉得走到某处的时候,周边忽然涌现出一阵奇怪的感觉。但等她沉下心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师姐,快走啊!”
方弄溪和华衡走出几步之后,发觉戚月还站在原地,随即方弄溪连忙跑回到戚月身后,推搡着她离开。
在小巷的一处破败建筑前,腐朽不堪的大门上,粗粗的铁链紧紧缠绕,上面悬挂着四五把生锈的铁索。
从外面看,这建筑久无人居,破败不堪。然而门内的景色,却让人不寒而栗。
院内枯叶堆砌,杂草丛生。
层层长廊上密密麻麻的贴满了符咒,尽头之后,八根长约三尺,宽约半尺的金属桩深深插入地面,散发着阴寒之气。
它们分别对应八个方位,桩与桩之间并没有明显的连接,却自成一方区域。
这样的区域,里里外外共有八层。
如果戚月在这里,她会发现,这八个方位正好对应奇门之中的八门。更能看出,每一层外围的死门,正对着上一层内围的生门。
六十四根金属桩的顶端,延伸出泛着寒光的铁链,交错盘旋,将中心之物绞困。
那是一棵树。
锁链在树身上勒出了伤痕,泛红的汁液沁出,沿着锁链滴落到地上。
死门将生门镇压,开门被杜门阻断。
八围六十四处,无一处能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