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大风拍打着屋子,屋里的人可以听到屋顶石板哗哗啦啦的响声。
“哎,屋顶不会塌下来吧?”一个说。
“你闻到了吗?”另一个说。
“啊?”一个说,“我去地窖里躲一躲啊。”
大风疯狂的拍打着一切。屋里的人可以感到整个房子都在晃动。
白皙纤瘦,文弱无力。小志开一间小店,酿一手好酒,做一手好菜。
这么大的风,不会有客人来,就算来了,他也不管,万一房子塌了,不,没那么简单,他看云弃子的模样就知道,后面会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小志麻利的爬下了地窖。
小店里唯一的客人,云弃子站起来了。风中的味道越来越重。他推开门,门哐当一声,顺着风势倒在地上,随后被风吹出一米之远。地窖里传来小志的声音,“赔钱—”
大风中,云弃子的步子沉稳。暗灰色的天,暗灰色的云,暗灰色的街道和房屋。他嗅到了。
猛然回头,一只巨大的异兽蹲在灰暗街道的尽头。
来的不只一只,浓郁的香气随着风猛烈的撞击着。
街道空旷只有他一个人。
随着一声猛兽的巨吼,安静被瞬间打破了。云弃子顺着那吼叫,看到了它。那应该是这一批异兽的首领了。首领一声令下,异兽开始袭击了。掀开平民居住的这简陋的屋子的门窗,简单的就如同撕开瓜皮。揪出每一个人,撕开他们的皮囊。人的惊呼惨叫替代了风的嚎叫,鲜红的血四处飞溅,刺破背景的一片暗灰。有人仓皇出逃,有人想爬进地窖,也有人拿起武器。此刻的边城如同地狱。
这一次袭击比以前更加猛烈。云弃子用鼻子寻找着它,异兽首领。他踏上石墙,跃上屋顶。这些房子都不高。他四下张望。一只中等大小的异兽,就是它了。它的香气,说明它是首领。云弃子闭上眼睛。异兽没有眼睛。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头异兽。他发出吼叫声。香气直线移动。
云弃子完全凭借感觉跳下了房顶,两股香气缠绕轻触,又倏忽弹开。
对方发出吼叫,云弃子知道那是异兽的言语。他依稀可以辨别那是一种询问,它把他当成异兽了。可是他不会说兽语。他长啸一声,确立仇敌的关系,开始了战斗。
这是一对一的战斗。云弃子打死这只首领只用了不到一分钟。脐下三分是异兽的香囊,就是那神秘香气的来源。按照云弃子的以往的经验,只要破腹抓出首领的香囊,将其抹在自己身上,其于的异兽就会知道首领已经被自己杀死,不但不会再攻击自己,反而会俯首听从自己的命令。虽然他不懂得兽语,但是却可以发出攻击性的嘶吼,之后无论有多少异兽,都会仓皇而退。然而这一次,当云弃子将那血淋林的香囊抹在自己身上,并发出吼叫之后,四周只安静了不到十秒,疯狂的袭击和杀戮继续进行。
十余只异兽从四面包围过来,围击云弃子。从香气萦绕的振幅中,他感到了这十余只异兽正在微微颤抖。它们害怕,但是他们仍在进攻。
几十个勇士从四面八方冲来。是安贞山上的救兵到了。异兽终于失去了斗志,开始仓皇而退。
***
安贞山,梅宅。
高堂明镜,大宅子内灯火通明。梅家大宅建在山顶,上山的通路只有一条。梅家三小姐梅书意站在窗口,远眺山下的村庄。那里一片漆黑,却喊杀不断。对面的云廊上,她看见父亲正坐着品茶,弟弟梅隐丹已经带人下山了。
父亲他们似乎并不担心。这种异兽的攻击时常发生,每次基本都是杀掠一番,随后也就撤退了。安贞山它们是根本上不来的,只要在大宅里,就是安全的。
用父亲的话说,异兽要是不来了才是糟糕,安贞梅家的势力就在打击异兽中形成起来的。连边城的官员都对梅家唯唯诺诺,因为他们都害怕异兽。他们越害怕异兽,越仰仗安贞家。
每次异兽袭击梅书意都害怕的要死。
几年前的一次,她和仆人外出遭遇异兽袭击,仆人被吃个精光,梅书意差点也被异兽吃了,幸亏紧要关头被人救下。梅书意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边城,一辈子别见到异兽。
幸亏她是女孩子,要是男孩子就必须像弟弟梅隐丹那样,继承安贞梅家的家业,一辈子在这里打异兽了。女孩子只要远嫁就好了。如今,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嫁到大都当王妃。大都是西罩国的首都,据说繁华富奢,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连阳光都比无极地的明媚好几倍。做王妃可以享尽一世荣华。更重要的,那里没有异兽。
梅书意把思绪拽回到现实中。她看见梅隐丹已经引着人马上山了。看来这一次异兽的袭击已经被击退了。
灯火逐渐熄灭了。柔软的大床上,梅书意通过窗棂看着天上的西罩星。那颗巨大的星星永远的横在西罩国的天空上,挡住阳光和星辰。
西罩国有四个省份:最北端无极地,向南是百花省,最繁华是大都所在的直辖省,最南端是永明省。无极地在西罩星正下方,所以一年四季都是永恒的暗灰色的世界啊,反而是夜晚,对于无极地而言也并不是那么的黑暗,因为西罩星可以反射更多的阳光。
据说,异兽没有眼睛,异兽生活的漫坡的那一边,那里才是真正的永夜。
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她没有栓窗,那人推开窗子跳了进来。
沉默的夜晚,没有人出声。那人来到了床前。
梅书意撇过头,掩住鼻子。“好臭!”那人影就往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