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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西罩 异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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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

世界的尽头在哪里?世界的尽头在漫坡。

天下四洲,北际在北,南冥在南,西罩最西。西罩国内,最西方是无极地,无极地最西,就是边城。边城之西,是万丈悬崖,悬崖之外,飘荡着无尽沼气,沼气那一头,就是异域。

万丈悬崖阻隔,悬崖内沼气飘荡,将异域与人界阻隔,唯一相通的地方就是漫坡。漫坡是边城城外,一条狭窄的坡道,通过这条坡道,可以走进异域。

据史书记载,五千年前,异兽大军通过这条坡道进攻人界,闯入无极地,侵袭西罩国。此时西罩国出了一位英雄名叫韵赫萝,他收降异兽,统一西罩,成为西罩国首位君主。随后,他统领异兽和人类两路大军,意欲冲破海界,东征中洲,可惜事业未竟,终未成功。

后来,韵赫萝的子孙建立韵氏王朝,世代为西罩皇帝,统领异兽,守护西罩。韵赫萝会将兽语,能与异兽交流,有驾驭异兽的能力,而他的子孙也都拥有这种能力。

只是现在,这些记载已经成了传说。西罩境内已经不见异兽的踪影,只有紧邻漫坡的边城时常有异兽出现。边城安贞山梅家是边城抵御异兽的主力。至于远在首府大都的西罩皇室,从来没有到过边城。

小志的酒馆里。

没有了门,桌椅又残破了几把。却很好,今天有几个客人。昨天的异兽进攻把边城搅了一个七零八落。大难不死,总会多几个人来喝酒。

云弃子进门,扔了一沓钱在柜上,说,“给我弄十斤肉,几壶酒。”

小志笑道,“你哪来这么多钱。又是你相好给你的?”

云弃子道,“少要废话,快些准备,我要出趟远门。”

有客人说,“莫非你也要离开边城了?是不是去大都?”

边城的人谁不想离开?这里是边陲小镇,萧条衰败,又有异兽出没,如同魔魇,无论白天黑夜,时时都可能被侵袭,生死都看运气。

云弃子说,“我要过漫坡。”

整个酒馆都安静了,满脸惊恐,没人相信自己的耳朵。

唯有小志笑道,“好样的,不想活了。”

客人纷纷劝阻,“漫坡过不得啊,那边是异域。”

云弃子笑道,“怎么过不得,我不就是从漫坡那边来的?”

云弃子之所以名为弃子,就是被抛弃的孩子。他无父无母,是一位姓云的老翁从漫坡那边捡来的。这个老头本是贫病交迫,不想活了,就去漫坡那边寻死,却在一堆枯骨中发现了一个光着身子的小孩。小孩给了云老头活下来的勇气。他幸运的没有遇到异兽,抱着小孩跑回来了。

这个小孩身体格外强健,从小就能打好斗,还不爱生病。如今,云老头早已过世,小孩子也已经长大。

云弃子要过漫坡。

君子一诺千金,更何况这一诺是对以身相许的红颜知己。云弃子要拿到奇香。

还有一件事也促使云弃子想过漫坡看看,那就是最近异兽的袭击变得奇怪了,袭击规模虽未扩大,但是却明显更有秩序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他很想知道,漫坡那边到底是怎样的。

小志执意要送云弃子。云弃子说,“你是觉得我要死了送我吗?”

小志笑道,“不是,我就是想远看一眼异域。西罩边城长大,却没见过异域,以后说出去,让人笑话。”

是活人,几乎都没有见过异域。云弃子问,“谁会笑话你?”

小志一笑,“总有些不聪明的人会笑话我。”

***

出了边城,便是荒芜。走不多远,就是漫坡。

此刻正是夕阳漫天。居大的西罩星当空挡住太阳的光芒,唯此刻日角倾斜,错过西罩星,才可以将散布大地之上。金光色,穿过沼气的雾霭,透过悬崖的立峰,洒在漫坡,现出温暖而神圣的光晕。

两人并立在漫坡边,夕阳给两人长长的影子。那一边,雾霭起伏,隔断壁千刃隔,沼气无边,远不可及。

望着那七彩的雾气,云弃子说,“多美。”

小志笑道,“那是假象,书上说,那边是一片黑暗。”小志家有很多书,小志最爱看书。他虽然生在边城,却知道很多四洲的事情,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可惜,在边城,没人在乎这个。

小志拿酒壶道,“饮一杯酒再走。”

两人坐在漫坡边,望那边,西罩星当头。云弃子指那星,说,“去异域不算什么,有朝一日,可以上西罩星,才是有趣。”

小志道,“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西罩皇帝有一颗天眼,上古史书记载,西罩第一皇帝韵赫萝可以通过天眼神游西罩星,在西罩星上可以看到我们星球上的四洲每一个角落。”

云弃子钦羡道,“我只是随便一说,竟然真有此事。你真是有学问的人,来来,我敬你一杯博学多才。”

小志哈哈大笑。大概,整个边城,也只有云弃子在乎小志的博学了。

为酬知己,小志拿出一把青铜短剑,“听说异域凶险,送你一把武器。”

好一柄短剑,剑锋锐利,剑身精美,沉甸甸,冷飕飕,是难得一见的利器。云弃子抚剑连声道,“好剑。”

小志道,“父亲留下的宝剑,反正我也不会用,送你了。”小志从小身体虚弱,别说拿剑,就算快走几步也会累的气喘吁吁。

云弃子抚剑道,“可有名字?”

小志摇头,“没有,不过我可以给它取一个。”望天边,道,“就叫漫坡流光。”

“漫坡流光?好名字。”云弃子赞道。

***

异域。

漫坡的这一边没有光。越来越黑。越来越冷,阴风阵阵。一股股的腥气逐渐扑面而来。

霭霭雾气笼罩着异域世界。昏暗,但不是完全的黑暗。

眼睛没有什么用了。云弃子的嗅觉灵敏起来。他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那是多年来杀异兽摘香囊,在自己身上涂抹香囊留下的香气。

越走越远,不知几天几夜,在杀了几个边界上的小兽之后,云弃子走进了异域更深处。肉干和酒早就吃完了,只剩一柄沾了异兽之血的青铜短剑。

云弃子开始吃异兽肉,喝异兽血。一切都那么自然,甚至用短剑剥兽皮的动作,都是熟练的。

又来了一只异兽。

漫坡流光剑气闪动穿风而去,异兽并不知道躲闪,迎面正中一剑,却似乎毫无痛感,带伤继续向前。云弃子迎兽而上,人钻到巨兽身下,自下而上又是一剑,巨兽刚好迈步而过,扑了个空遂转身怒吼,声震天宇。兽血咕咕而流,云弃子再刺。巨兽虽猛,但行动并不敏捷,几剑后终于力竭而衰。

云弃子摘下香囊,抹抹身上的血,继续前进。

越往深处猛兽愈加巨大凶猛,也更加动作敏捷。云弃子身上也带了伤,却杀得兴起,只觉得斗性更浓。他还没有找到那种奇香,但是他却感到了,他已经进入一个有组织的兽国,并且,兽国首领在派人阻截他这个不速之客。

周围又有兽的气息,云弃子的鼻子比刚刚入异域更灵敏了。

没有一丝风扇动。也就是说,这里有异兽,异兽却没有进攻。

有首领在此,因此群兽不动。没有任何光,他什么也看不见,漫坡流光因为嗜兽血甚多,在黑暗中闪动隐隐的蓝光。

有低低的蠕动声,继而轻吼,听声音,有十几头异兽。云弃子细细辨别香气,十五头。位置明确,已经将自己包围。

忽然,左侧劲风动,云弃子随之持剑转左,风动竟远了几分,那异兽害怕了。又忽然,身后几只异兽齐动,同时上扑。云弃子持剑回身,迎战,兽头兽首兽尾不同部位同时出现,至少五头猛兽,香气相似,大概是五兄弟。

长吼一声,一股巨风从头上贯下,这是第六只异兽从高处袭击。云弃子被五兄弟包围,躲无可躲,迅速低身以减轻被扑倒的力量。巨兽自上而下扑倒云弃子,云弃子借一扑之势在地上几个翻滚,远离了五兄弟的围攻,漫坡流光也随之划破了第六只异兽的肚皮。

他正要站起,只觉腥风扑鼻,第七只异兽,迎面扑来,一脚将他踩在了脚下。利爪一旦劈下,云弃子马上就要变成碎片。其余异兽迅速聚拢,将云弃子团团围住。此时的云弃子毫无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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