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让云弃子大吃一惊,他对毒气深恶痛绝。云弃子一把按住对方的头往旁边一推,这口气没有吹到云弃子的脸上,云弃子翻身跃起。
面前的是一个人,身子修长,头上金角身后金尾,动作敏捷,又是一口气吹来,云弃子一个没有憋住,吸了半口,直觉异常甜美,浑身舒适,舒适到了不想动,就想躺下。对方神法极快,挥手来尖利的爪子足有半尺,堪比刀剑,在云弃子一个恍惚的时候挂到了他的衣袍。
云弃子不敢再小瞧对方。它没有武器,利爪和毒气就是最好的武器。它身法快,来去如烟如风,让人恍惚不可察觉,时而根本找不到人,时而又似乎有七八个人同时在身边左右。云弃子当然不是轻易被打败的,手中漫坡流光一剑正划到对方的手臂,耳边听见对方“喵”了一声。
云弃子怦然心动,他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声小动物的叫声,他心里也明明白白,那是在说,“好讨厌。”
云弃子来了精神,不由用眼睛看了对方的脸。黑暗里,看不清,只觉丑陋不堪。全凭直觉,这脸不属于这个可爱的小动物。云弃子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让对方可以进身来攻,等对方逼近他伸手向对方脸上抓去,胡乱中,听见对方几声喵呜的乱叫,不知是哪种动物的语言,是说,“死变态,打架干嘛抓脸。”
果然抓下了一张假脸。面前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云弃子扔了假面具,再也不周旋,下面脚踢对方膝盖,漫坡流光直逼颈前。趁对方脚下不稳,他顺势抱住,剑尖挑起尖尖的小下巴,不自觉喵呜叫了一声。这是一个打招呼的声音。对方惊了半晌,本来可以顺势吹云弃子一口,云弃子就算不中招晕倒,也一定会放手逃开,但是没有。对方喵喵呼呼叫了几声,云弃子听懂了,“你会说话?”
云弃子干脆把她抱得更紧更熟,剑也干脆地扔了。他说,“我会说人话,会说兽语,但是不会说你的话,不过我能听懂。你又是什么可爱的小动物?晚上不睡觉要来陪我?”
美女忽然一口气朝云弃子吹过来,云弃子抱得太紧,几乎面贴面,躲避不及着着实实被吹在脸上,香甜味顺着鼻子进了心肺,云弃子晃几下倒在了地上。
夜行鬼是人,但是一个受了诅咒的猫人,她头上有角,身后有尾,会挖土钻洞,动作极快,脚步无声,因此在常人看来几乎就是会移形换影了。她不能人言,但是会学小动物叫唤,她的声如猫叫。更可怕的是,她呼吸有毒。
夜行鬼呼出的口气香香甜甜却可以让人晕厥,如果多呼吸几口就可以致死。如果她对着对方吐气,没有法力的常人几乎是一下毙命的。
此时云弃子躺在地上,只觉的舒适无比,却浑身无力无法动弹。夜行鬼俯下身,一双眼睛亮亮的黑白分明,头上的金角熠熠生辉,她喵喵的叫了几声,说的是,“活该,敢小瞧我,现在我就杀了你。”说着利爪扬起刺来,下手一点不迟疑。
云弃子一滚避开了,身上忽然来了劲儿,着魔一般又想闻那香甜的味道,仗着自己身大力猛把对方压在身下,按着小脸就亲吻去了。
夜行鬼大概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从小被师傅至尚收养,至尚也怕她的呼吸。她出门都是要带着一个特制面具,抑制有毒的气体呼出。面具奇丑无比,因为师傅说她是受了诅咒的,丑陋的面具才配她。没有人敢主动靠近她,更不要说,中了她的毒还可以动,更不用说,…疯了,敢亲她。
她的利爪不由得就没了劲儿了。他如醉如痴,她如痴如醉。待想起来,自己是来刺杀他的,就挣扎几下,挣扎不动,就不动了。
静夜萧条,更鼓几鸣。
我们都是了解云弃子的,亲到了嘴,还没有被毒死,下面他就更不会放过了。
等待东方放亮,日出西罩,天空巨大的星辰在阳光下变得暗淡了下去,云弃子和夜行鬼已经在床上不知道翻滚了多少个来回了。她喵呜的声音格外好听,她的香气格外迷人。云弃子使劲儿地嗅着,感觉自己跟充了电一样。
他问,“你叫什么?”
她喵呜一声,“夜行鬼。”
他说,“没有个名字?”
她喵呜一声,“没有。”
他说,“你叫甜好不好。甜儿。你好甜。”
她喵呜一声。
***
夜行鬼一夜未归,至尚知道刺杀肯定是没有成功。
至尚说,“不必担心,我同太守一起守城,我们自有守城的妙法。”
第二日,天起大风,尘沙飞扬,吹的石块乱飞,枯叶沙沙,崇阳河水翻银浪,城头上旗带飞杨。围城的军营寨门大开,万骑千军蜂拥而出,领头的高头大马上,云弃子盔甲闪耀,无日光也明亮,战袍迎风,如飞起的彩绣。
军马闯到城下,停住,所有的军士都吃了一惊,城墙的前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长长的帷帐。一道帷帐难道能挡得住千军万马,冲到前面的士兵用刀劈开帐子要进去,刀枪被帷帐裹住,人也被裹紧,瞬间化为脓血。帐子得了人血滋养,又长大了一些。
将领领着一组小队一起冲击,帷帐砍不断,人只要挨上去立刻被粘住,裹住,瞬间就化了。帷帐又长大长厚。异兽冲上去,也是血肉之躯,瞬间融化,帷帐长得更大了。一转眼,就死了好多的士兵。
郭首义命令放箭,箭似流星,也穿不透,被帷帐裹住吃进去,帷帐又长大了。云弃子命令放火,不料这个帷帐竟然不怕火,大火烧起来,帷帐不燃不化,反而开始熠熠生辉,似活了一般,随火焰起舞,越长越大。
城头上的守军趁势万箭齐发,火炮开火。云弃子军大溃,前进不得,又遭重创,云弃子只得下令回军。
这个帷幔倒地是什么东西?云弃子来问夜行鬼甜儿,甜儿果然知道,甜儿告诉云弃子,这叫“冯燕帐”,是一个唤作太渊山真人的冯燕大法师织的,此人乃是至尚一师同门的师弟,因此至尚有这种冯燕布。冯燕布只要破开一个口子,整块布的法力就会消失。但是只有“小泉剪”能剪冯燕布。至尚就有一把小泉剪刀。甜儿说,今晚她去至尚那里把小泉剪偷出来,明日阵前,只要在布上剪一个豁口,整条帷帐就没有用了。
夜行鬼甜儿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大概是又被女人骗了。甜儿不回来,那就继续硬打。帷帐依旧,刀剑不入,水火不侵,又是损失惨重的一天,统计下来,死伤惨重,光兽兵就死了几十个。士气动摇。
战后简单的军士会议,并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惊别云已经派人打听到,甜儿倒是没骗人,冯燕账和小泉剪都属实,惊别云说,“还是要从小泉剪下手,咱们还是要派人进城去偷小泉剪。”
云弃子未置可否。
千里从军,战死沙场。这一夜,营帐里多了许多让人无法入眠的哀嚎声,那是受伤士兵的声音。云弃子没有回寝帐,他逐一探视受伤的士兵,最后来到了死去士兵的尸骸处。人兵,兽兵,白布盖着。云弃子问,“怎么处理?”
郭首义说,“按照打仗的规矩,就地埋了。”
他前不久刚刚送回了无数战死沙场的兽魂,如今又开始创造新的冤魂了。
天空极高处,有无数的西罩星电子在平缓流动,成群的雷鸟追逐进食。人的眼睛看不到,但是电子流流经的地方挡住了天上的群星,形成了一条淡淡的暗河。
天色已晚,众人劝云弃子回营,明日再思考破敌之策。
云弃子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夜静更阑,除了受伤兵士偶尔的呻吟,再无动静。云弃子面对死去战士的尸骸,静静的坐着。云弃子逐渐听见了尸身的声音,有绝望,有哀嚎,有抱怨,有不甘,有恐惧,有诅咒,纷纷扰扰,死而不休。生前不觉得,死后竟然有这么多的情绪。
云弃子默念的只有两个字,报仇。
空气越来越凉,天上的暗河渐渐涌动,冰凉的气流一股一股涌到身体周围,一呼一吸,云弃子感到冰冷的气流涌进自己的鼻子里,忽然他想起了《电子风云秘术》的记载,悟出来了,自己呼吸的冰凉气体正是电子流。
仰头看天,星河浩瀚,西罩星暗淡却稳重,低调却奢华,星上楼台殿阁清晰,天外客也正俯瞰四洲。云弃子开始有意识地按照心法呼吸。他感到士兵地亡魂被震撼,逐渐不再发出声音,他感到草木里地小电子虫开始往外爬,几只很小地虫子,已经爬到了脚下。他轻轻吐一口气,小虫子立刻抱成团追逐过去。电子流开始越来越猛,天空刮起了不可名状地风,那是电子流动带来的。
越来越多被吸进了身体。膨胀、消化,终于,雷鸟来了。
雷鸟盘桓,想要啄食电子,读书倒地还是有用的,云弃子知道了控制电子的理论,现在他要实践。他呼吸吐纳,吐出了几颗电子。如同狗儿追逐骨头,雷鸟追了过去。他再吐一排电子,电子在地上打出一道白线。他想吐一个电子圈,不成功,排列太难。他想吐一个电子炮…云弃子忽地站了起来,他要用电子术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