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一旦有了铺天盖地的富贵,便又想要无人能比的尊贵,于是近年有人买卖官职的事情也就频繁发生,这也算是我朝百姓和皇室心照不宣的黑暗一面……”
“所以,”胡乾问道,“这位楚江开楚员外也是买卖官职的人之一,也是因为这个让你有了顾虑,不敢深入调查?”
“何止,”郝敏着急说道,“这位楚员外虽然刚过而立之年,可是英俊潇洒天资聪颖,往上三代皆是经商的好手,自幼跟随他的外祖出入海外增长见识本领,随着后者逝世,临终的遗愿就是越过他的父亲把那家里的一切庶务和钱财全部交给他来打理。本来他就能干,加上模样生得俊俏,早年的时候不知成了多少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可惜的是……”
“可惜的是什么?”
没等郝敏说完,胡乾见他有些犹豫,不禁催促问道,李絮于是代替前者接着说道:“可惜的是,这位楚员外不但精明强干,还是情种,他与自己的发妻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自打对方及笄便就前去提亲,彼时他也不过只有十六,可惜天不遂人愿,两人新婚不过一年,刚才生下一个闺女,母亲便就因为心疾的缘故撒手人寰。从那以后京都的闺阁女子便又从原先的失恋的困境当中重整旗鼓,有了新的盼头,期待能做楚员外的续弦,其中有的为脸,有的为钱,可是无论拜托哪个媒婆上门,都被前者凭借自己尚且年轻,家中生意事忙,闺女也和自己一样思念旧日亲生母亲,恐怕不会接受续弦这样的理由拒绝,丝毫不给别人机会。”
“原来这样,那么郝敏姑娘方才又再顾虑什么,看着有点像是难以启齿,别是也和那些京都的闺阁女子一样,看上这个楚员外了吧?”
“你,胡说!”郝敏闻言比之刚才更加着急,其中带着些许面红耳赤,李絮见状附和胡乾说道:“对啊……若是心中没鬼,脸红什么?”
“我……”
郝敏彼时已经不知再说什么好了,就听李絮代替自己娓娓道来,“其实不是郝敏姑娘自己的原因,而是由于买卖官职一事,那位楚员外既然被人称作员外,那么便是朝廷官员的替补。因为本朝规定想要入仕必须通过科考或者有人举荐,这位楚员外由于自幼跟着祖父在海上出生入死打理生意,所以对于八股文章一类的书籍和学识没有怎么钻研,也就断了科举入仕这条道路……”
“所以,”胡乾说道,“这位楚员外最后买了什么官职的替补?”
“想也知道,”李絮说道,“乃是户部尚书。”
“啊?”胡乾看见郝敏的表情从刚才的犹豫不决变成唉声叹气无可奈何,有些天真无邪问道:“这个官职是否很大,怎么你们全都变了神色?”
郝敏说道:“你不明白,之前我也说了,我朝的官员制度乃是三省六部,其中户部就等于是国家的钱仓,跟着其他五个部门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诸如打仗时候要用的兵部,将领和士兵都从吏部擢选,后备辎重和粮草都要户部负责,战后的军事谈判就由礼部前去商谈,要是抓到奸细还有我们刑部撬开对方的嘴巴获取敌国密报,事后打扫战场修建城池就是工部的事情。”
“所以我们六个部门相生相克,互为依仗的同时又是对方的阻碍,如今的帝王年轻,大事都由摄政王爷和中书令辅佐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做主,为了平衡朝堂没少挑拨六部官员的关系,借机拉拢人才壮大自己的势力。”
“所以,”胡乾又再插话,“你的意思就是,这个楚员外也是他们当中谁的眼线或者心腹?”
郝敏说道:“眼线和心腹倒也算不上吧,只是这位楚员外游历海上的时候就很喜欢结交五湖四海的江湖豪侠,又在京都不时设宴邀请那些有名有姓的王孙贵胄吃喝玩乐,人脉遍布九州,其中得了矿山的逍遥王爷便是他的亲朋挚友,想来摄政王爷从那后者的口中听说到了这位人才,早年是想拉拢来着,也曾发过请柬,他也确实去了,可是后来听说中书令也在攀附楚员外,他们三人一来二去都算熟识,目前还看不出楚员外到底站在哪边。”
“而且虽然楚江开目前只是员外,但是当今的户部尚书乃是一名七老八十的老翁,待在这个位置上面久了,个性和行为不比年轻的时候雷厉风行,本身这些年来他也没有什么大的功劳和过错,目前就在等着抓住一个什么机会腾出尚书的职位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若是现在的户部尚书退休,首选上岗的就是楚员外了。”
“我也是怕还没分清敌友的情况之下贸然前去打扰楚员外,会否得罪对方暂且不论,若是牵扯进了摄政王爷和中书令的权力漩涡,恐怕最后会要身不由己得不偿失。”
郝敏说完,胡乾和李絮兀自颔首表示理解,前者询问后者说道:“和尚,依你所见,这种情况应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