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李絮眼睛转了两下笑道,“没有想到郝敏姑娘这般蕙质兰心见微知著,不愧是为好糊涂大人身边第一的左膀右臂。”
郝敏闻言也不晓得他这夸赞是真是假,姑且承受,然后又再研究石壁上面的彩绘片刻,说道:“这里画了一个身穿缟素的女子跪在宫门之前,右手握着一柄锋利的宝剑,眉间愁云遍布,脸上涕泗横流,疑似想要自裁的样子,虽然服侍简单但是气质不凡,莫非这人也是永哀公主?”
胡乾看了一会笃定说道:“看来是的,你们刚才不是说了,这位公主后期因为站错政治队伍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想来和这场景如出一辙。”
“既然公主死了,”郝敏不由好奇问道,“恐怕驸马也是难辞其咎,听闻当初兵败,掌权的人下令她的府邸之内的群众全部满门抄斩,可以说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是若非驸马活着,还有谁会在这埋葬公主的残骸并且为她画出生平留作纪念?”
“你的意思是,”胡乾有些惊讶问道,“这些石壁上面的彩绘都是驸马为了公主画的,也就是说,驸马曾经在这不为人知的地下墓穴当中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何止曾经,”李絮笑道,“也许这个驸马现在都还在这安居乐业避影匿形,只是暂时藏在某个地方暗中观察,没让我们看见。”
“可是这个墓穴当中的各个通道千奇百怪错综复杂,恐怕就连修建它的工匠到了这里都不能够全身而退顺利找到出路,遑论一个乃是待罪之身还被长期限制自由侥幸逃过一劫的驸马?不说他的安寝问题,就是他的衣服和食物,又该如何替换寻觅?”
说完,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哐当”的声响,惹得距离最近的胡乾迅速前去探望,然后就见他的右手薅着某个陌生男子的后脖领子,左手紧握饮冰又再赶到李絮和郝敏面前。
“啊,你……你放开我!”
那名遭到胡乾挟持的男子一边大喊大叫奋力挣扎,企图脱离前者的掌控,一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还有茂盛的络腮胡须遮掩住了原本芝兰玉树风流倜傥的外貌。
“别动,快说,你是何人?”
胡乾厉声问道,当头一道喝令像是滚烫的热油刹那炸开陌生男子的脑花,使得他的原本神志不清的思绪更加凌乱不堪,趁着前者松开五指以后顺势跌坐在了地面,目光无神的同时抓耳挠腮胡言乱语,“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害死的殿下,不是……”
“你说什么?”
郝敏眼见他有一些疯疯癫癫,但是谈吐当中似乎隐藏一个天大的机密,当下不免有些好奇追问,站在旁边的李絮却是眼里划过一丝精光,抱臂居高临下说道:“你在说谁,什么殿下,你说的可是永哀公主?”
那位陌生男子依旧欲语还休言辞无状,闻言呆滞当中蕴含恐惧与害怕的眼神望向李絮,几乎只是瞬间,他的眸中的惊悚情绪加剧,仿佛看见的不是一个寻常的僧侣,而是审判孤魂野鬼的地府阎王。
然后他又三步并作两步跪着膝行到了李絮面前,眼中流露泪光猛地只顾磕头直到原本光滑的额前染上淋漓鲜血,令人望之只觉胆战心惊。
他的嘴里甚至还在嘟嘟囔囔,“殿下,殿下!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若非是我一意孤行检举揭发你们,也许阿昧和你全都不会惨遭冤枉和背叛,你们在九泉之下可以原谅我吗?不,我也不敢奢求你们原谅,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没有想到还是躲藏不过良心的谴责,最后能在临终之前见到殿下你的魂魄,也算死得其所。你……你是听了阿昧的遗言,前来接我去到阴曹的吗?”
郝敏一边因为遭到对方突如其来的叩首举动惊吓接连后退,一边听他对于一直和自己同路而行的看似普通的和尚又是恭敬又是畏缩的样子,不由心生疑窦,抓住“殿下”这个关键信息,试探李絮说道:“你到底是谁,这个疯子口口声声称呼的阿昧又是哪个?”
“哦?”李絮意味深长笑了一下,然后抱臂故作无辜说道,“贫僧也不知道,不过他的嘴里提到的阿昧我却略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