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苏不惑谦逊说道,“我并不会武功,方才只是略施小计,这个乃是儒学当中的奇门遁甲,和你们的道教虽然有些相似但是还是截然不同的一种法术。”
“你竟也会奇门遁甲,”郝敏有些惊愕而又好奇说道,“不知苏先生师承何人,什么门派,想来若要练就这般驾轻就熟游刃有余的技能,必定乃是自幼开始就已宵衣旰食勤学苦练,而且若非天赋异禀也不能够达到这种仿若腾云驾雾一般的境界,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你有这般得天独厚的资质,外界又怎么会一直觉得你是无可救药无足轻重的病秧子,然后将你关在重门深锁的后院当中险些终身不见天日?”
“说吧,”胡乾眼见郝敏把自己的疑问说给苏不惑听了,于是他也迫不及待追问,“阁下还有多少是我意想不到的呢?”
苏不惑闻言犹豫片刻,最后坦然说道:“其实外界对我的评价和关注一直都是对的,我也的确体弱多病苟延残喘命不久矣,不过我不同意你们说的,我的家人都当我是多余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郝敏有些意外说道,就听苏不惑说道:“虽然外界都说我与自己的手足不和,但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你和苏不疑争锋相对的事情是假的吗?”
郝敏诧异说道,苏不惑忽而笑了说道:“非也,我和胞弟时常唇枪舌剑短兵相接格格不入的传闻都是真的,然而真实原因却是鲜为人知。”
“因为什么?”
胡乾问道,苏不惑说道:“因为他娘。”
“……”
郝敏有些尴尬说道:“咦,你这一介为人师表的教书先生,怎么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胡乱骂人,况且还是自己的父母至亲。”
“……”
苏不惑说道:“郝敏姑娘似乎对于在下刚才的言论有所误会,我的意思乃是,我与苏不疑的确是有血缘关系的孔怀没错,但是也只不过因为我们二人的亲爹属于同一个人,然而他的母亲乃是出身世代簪缨书香门第的姑苏林氏,她与我的父亲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以后又因门当户对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缔结良缘,二人婚后不过一年就已诞下苏不疑,本来生活可以一直这样美好下去,他们也能坚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他也不必自幼丧失母爱一夜之间失去父亲的殷切期望和呵护疼爱……可惜天不遂人愿,新婚不到两年,他才刚好满月,他的母亲骤然离世,对外宣称突发恶疾,谁也不知她的真实死因,只是从那以后他从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沦为奴婢口中惨遭自己父亲弃之如敝屐的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府中上上下下,不管是和我们身份地位相等的亲朋好友,也就是我和他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是在我家干活谋求生计对待父亲和其他兄弟姐妹逆来顺受恭恭敬敬的仆从,都能对他嗤之以鼻动辄打骂,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在他七岁应该学习如何识文断字之前,他在自己的距离父亲书房最远的小院当中苟延残喘,若非那日后者和同僚好友在府中闲逛的时候心血来潮路过那个地方,正好碰见苏不疑蹲在那里玩闹,那位友人因为听说过了苏不疑母亲的身世,于是对于他的才学功力寄予厚望,随机考了几首李白的诗文注解,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郝敏问道,苏不惑笑出声音说道:“他说,李白的《夜宿山寺》当中有着这么一句,就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原本这一句话的意思乃是青莲居士眼见星河灿烂,自己身处一座高楼之中,仿佛伸出五指就能摘取天上的银砾,但他不敢大声说话,唯恐打扰苍穹之上俯视众生的神仙。”
“然而,”苏不惑不曾停留说道,“苏不疑的解释却是,他站在家中亭台楼阁之上十分危险的栏杆旁边,时常想着敞开臂膀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死后变作天上的星辰,但是他却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的这个荒唐的想法,只怕惊动到了对他来说犹如青天的父亲。”
“啊,这个解释……”郝敏更加意外评价说道,“倒也有点合情合理另辟蹊径的感觉,只是这样看来他的心理有些阴暗。”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