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后一个星期,洪中就开学了。
可是江煜其却迟迟没来班级。
食堂里,几人坐着。
“我昨晚给他发信息,他也没回。”易敬森说,“他初二还发动态来着,怎么现在都联系不到人了?”
衡啸云放下筷子:“我回头去问问张坤。”
李抒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谁知道他家地址,我们一起去看看。”
下午衡啸云就找到张坤的办公室:“老班,江煜其都三天没来了,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张坤放下报纸:“哦,衡啸云啊。”
衡啸云风风火火地站到桌边:“我们给他发信息也没回,您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张坤抬眼瞅着他,端起茶杯:“我说了,你们准备干嘛啊?”
“有什么事我们就去看看他,帮帮他嘛!”
“来,你坐这。”
张坤拖过来椅子,看着他,斟酌道:“他父亲呢,酒后窒息,突然就去世了,你们能去看他,就是注意点他情绪,还有一个呢,毕竟以后还有路要走,马上快小高考了,也不能松懈。”
他看衡啸云也呆了的样子,拍了拍他:“去吧!”
“......哦,哦!”衡啸云有些发愣地站起来,“那我......就找几个同学一起过去看看他。”
似乎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地发生,才能显示出命运的绝对权威来。
衡啸云回去把这件事和易敬森几人说了一下,大家听说之后都默默无言。
这天下午,一行人到准备到江煜其家去看望一下,几人走在小区的路上,快到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一群中年人,手里都拎着东西。
“真是越有钱越抠!”
“本来就是嘛!我们拿自己弟弟一点东西怎么了?”
“难道遗产就给他们娘俩嚯嚯去了?”
几个人看着他们走远了,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一丝惊异。
衡啸云:“我去!这不会是江煜其家亲戚吧!”
“看过来的方位,差不多是。”易敬森说。
几人说着不由加快脚步。
杨沥深在最后,扶着李抒音控制着步速,“别着急。”
江煜其家在小区里的别墅群,此刻院门大敞着,站在门口就能听到哭声。
一楼的会客厅里,放眼望去像被洗劫了一样。
江煜其的母亲正搂着一框遗照痛哭不已。
李抒音和姚蓁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阿姨,我们去沙发上坐着......”
衡啸云上前紧紧抱了江煜其一下,退开时,大家才发现他脸上还有青紫的痕迹。
易敬森瞪着眼睛:“有人还打你?”
江煜其眼圈红红的,他人比年前聚会瘦了一圈,两颊都有些凹陷,眼下虚青。
他嗓音都哑了:“......你们怎么来了?”
衡啸云看着他,眼里有责备:“你出这么大的事,我们能不来吗?你这怎么回事,伤成这样啊?”
江煜其低着头:“......我爸那天喝酒......回来就,就呕吐窒息去世了......”
他声音艰涩:“本来我和我妈处理好一切,正准备买墓地,结果我爸那边的亲戚过来,要求分割遗产......”
“是不是刚刚才走的那群人?这群人还是人吗?按照法律也轮不到他们啊!他们不就是明摆着欺负你们吗?”
易敬森激动地站起来。
江阿姨听着,抽泣声更大了,李抒音抽过纸巾递给她。
江煜其看了一圈他们,才说:“刚才我就把他们打跑了,他们想欺负我可以,欺负我妈不行。”
江阿姨眼泪簌簌地流着,强忍着难过道:“......谢谢你们过来,小其平时都多亏你们照顾了。”
“没有没有阿姨,”易敬森摆手,“我们就是来看看,还等着江煜其回去上课呢!”
李抒音和姚蓁一起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收拾好,杨沥深把沙发后的落地灯扶起来。
“我只是想,一直顺遂的人生有时候也是一个陷阱,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化解掉你面对苦难的勇气和魄力,然后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命运的鞭挞。”
他声音低低的,有些冷嘲,全然不是平时的江煜其。
“没事了,我和我妈商量一下,过两天就会去学校了。”
江阿姨握住了儿子的手,有些欣慰。
李抒音一直垂眸看着,衡啸云他们又宽慰了几句,才从院中出来。
一路上比来时还要沉默,好久,静默中易敬森才说:
“感觉大家都不太一样了,突然感觉时间过得好快,高考也近在眼前似的。”
“你说青春又是什么呢?难道真的就是阴差阳错、猝不及防、仓促短暂,才是青春吗?”
衡啸云点头:“也许青春真的就是充满遗憾,因为那样才让人终身难忘,青春的宝贵之处,也许就在这个地方吧!不然怎么那么多人爱回忆青春呢?”
两天后,江煜其果然如约回到了班级。
不过短短一个寒假,他人比以往沉稳了不少。
易敬森反而心里难受起来。
他和江煜其小学就是同学,后来初中他在附中,江煜其在育仁,也经常约着出来打游戏,后来到洪中,才又成为同学。
换句话来说,就是彼此生命中占了大部分时间的人。
可是他现在遭到了这么大的变故,易敬森却感觉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这天的活动时间,易敬森三人趴在走廊上。
底下的排行榜已经撤了,只剩下布告栏上贴着几张通报。
杨沥深正好从后面经过,几人把他也拉到围墙上。
杨沥深手肘撑在墙上,笑着问:“怎么?”
后面的班级里各种试卷材料被传得乱飞,放眼望去全是白花花的纸。
“是没怎么,最近班级试卷做得差,你知道张坤怎么说吗?”
衡啸云捏着嗓子学张坤讲话的样子:“就你们这个态度到高考,连一本都上不了!你看人杨沥深,半路到文科,人一样都没拉下!得亏他走了,不然你们各个还得后退一名!”
他啧声道:“你小子真是到哪都是香饽饽哈!”
“瞧你酸的!”易敬森在旁边拉了拉江煜其,“你看衡啸云现在!”
江煜其扯了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