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京后,李抒音突然发起了烧。
杨沥深给她打电话时,那边良久才接起来,李抒音答应的声音迟缓而艰涩。
杨沥深攥紧手机,嘱咐她:“你别说话了,躺床上休息一下,等着我过去。”
结束通话后,他从电脑前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学校赶。
寒假校园里人更少,紫荆宿舍楼还有宿管阿姨在值班,杨沥深径直走到办公室说明来意,他言辞恳切,面露焦急。宿管阿姨叹了口气,让他登记,登记完后,带着他上楼了。
到了楼上,阿姨敲了敲门,里面就有脚步声过来。李抒音开了门,她面色苍白,人有些恹恹的,轻咳了两声。
宿管阿姨看着,面色不忍,说:“这你男朋友吧?发烧就抓紧去医院看看,别撑着。”
阿姨声音高,在稍显空旷的宿舍楼里有些轻微的回声。
杨沥深走近,试了试她的额头,当机立断:“走,上医院去。”
“我有常备药,已经吃了。”李抒音又咳嗽两声,轻蹙着眉头,“我不想去医院。”
“不去医院怎么行?”阿姨说。
杨沥深静静看了她两秒,喉头滚动了一下,说:“那你先去我那,你发烧了,总要人来照顾你。”
李抒音从洪泽回来后,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整理,还立在桌边。
杨沥深看着说:“你收拾一下,我和阿姨在门外等你。”
李抒音点点头,没拒绝。
杨沥深转身准备走出去,眼神一扫,就看见她的书桌上,整齐地码着书,那些书前摆着一个透明的瓶子,可以看到里面的纸蜻蜓和上面黑色的字。
他转过视线,还是和阿姨一起出去了。
李抒音就暂住进了杨沥深的住处,床给了她,杨沥深就睡在沙发里。
病来如山倒,她按时吃药,但药效也不是一时就能发挥的,还时常咳嗽,头脑有些昏沉。这样一来,补课也只能搁置了,但孩子几个月后就要中考了,现在请假又不太合适。
李抒音坐在那个会议桌前握着手机,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她穿着一件杏色的卫衣,端起水吃药。
杨沥深把她的补课资料拿过来,翻了翻,说:“你和家长沟通一下,这课我来上。”
李抒音放下杯子,又抽纸揩了下鼻子,没说拒绝。
杨沥深抬眼看她。
因为感冒又发烧,她鼻尖红红的,眼睛半阖着,带着些倦意,素着一张脸,有些病态的白。
李抒音笑了一下:“你不忙吗?”
“不能耽误小孩子,所以我来,没什么差别。”杨沥深说。
她脸上笑意淡下来,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但杨沥深低头翻着书,片刻后才感受到目光似的,抬头对上她。
李抒音抿着唇,低头开始发微信。她和家长说明情况,顺便把杨沥深的情况一起说了,家长倒没多大意见,只说课还是按时上。
“可以,”李抒音鼻音重重,声音听起来有些空灵,“下午我和你一起去,我在外面等你。”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两人坐地铁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节,地铁里人很多,但并不拥挤。杨沥深牵着她上去,他人高,骨节分明的手抓上一只拉环,另一只手半揽着她,李抒音干脆靠在他身上,映入眼帘是他清晰白俊的下颌。
她换了个姿势,用后脑勺靠着,眼神透过人群的间隙处看到对面的窗上映着两人的身影。
两人都戴着口罩,杨沥深垂着眼,留下一排黑漆漆的睫毛,不知道在看着什么,有种沉默的美,揽着她,两人依偎着,像是两棵互相依靠的树。李抒音看着,慢慢地笑了。
她没笑多久,在窗子里和杨沥深的目光又对上了。他抬眼看着窗子里的她,眼睛因为笑意微眯着,眸光深深。
补课的人家是复式的房子,李抒音仍旧戴着口罩,和女主人方姐道了歉。
方姐洒脱道:“客气什么?平安在楼上,你们上去吧。”
“我和平安说一声就下来。”李抒音说。
她和杨沥深上了楼,平安早就听说她感冒的事,因此并不意外,还很细心地嘱咐她要多注意身体,就是看到杨沥深时,挠了挠头。
“抒音姐姐,这就是你男朋友啊?”
大概是男孩子抽条晚,平安现在只比李抒音高一点,在她带他家教的一年多里已经长了不少,但比杨沥深还是矮了一截。
李抒音唇角在口罩后弯了弯,说:“对,你喊他杨老师就好,这段时间他会带你。”
“杨老师,”平安仔细地打量着杨沥深,“你是抒音姐姐的同学吗?”
杨沥深将书拿出来,笑着回答:“对。”
平安摸摸鼻子,不再说话。
李抒音咳了两声,对着平安说:“你跟着杨老师好好上课,寒假上完了,我会好好检验你的学习情况。”
她撂下一个警醒,平安又是挠头:“……知道了,姐。”
杨沥深看着好笑,李抒音转而对他说:“我在下面等你。”
她攥了下他的手腕,松开后转身,杨沥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出去到楼下,才关上门。
今天杨沥深给平安上了追及相遇的问题,平安还算一点就通,也不是调皮的孩子,休息的时候,平安已经自来熟地喊他:“杨哥......”
杨沥深正理着卷子,不由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