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和其他人目送着她们如离弦之箭离开冰面,争先恐后向西疾驰而去。
天上是剑修和器修的大本营,一袭袭青衣御剑而行,在雪白月光的照耀下如神人一般,黑衫器修们凭借着各类法器穿梭在云层之间,速度不过稍逊于剑修;地面上,白衣飘飘的武修依凭地势飞速前进,轻捷如猿猴,红衣丹修大把大把地嗑药。还有大笔一挥落下文字载人前行、在服留鸟面前吊丸虫的各类修士……温良没出息地张大嘴巴,好久都没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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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一过,教学工作又步入正轨。温良赶在放假的最后一天晚上挑灯夜战画完了符箓作业。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上祝咒课。
祝咒课由鱼寒雨的弟弟鱼楚山担任。他一身缟素,眼睛被墨灰锻带遮挡。但这对他并没有影响。尽管稷下学宫禁止无故在学宫内开神识,他这种特例自然能够免俗。修士能通过神识观测世界,无需凡眼。
鱼楚山沉默寡言,课也上的无聊。祝咒课的常态就是他念一句,学生跟一句。教完本节课的咒语,他就开始照着辞典念这句咒语的注意事项,偶尔穿插个人的体会感悟。
通常到了他的课,大部分人都昏昏欲睡,要不就是各干各的——反正他也不会管。只有沈岑一如既往地坐在第一排,聚精会神地听着,认真写下笔记。
唯有一次出了意外。
一年级新生学习的内容是诸如招摇咒涤尘咒之类的常用咒语,更深层次的“祝”与“咒”等到高年级再学。
那天下雨,蒙蒙细雨让人的脑袋昏昏沉沉,只想睡觉。温良打着瞌睡,摊开辞典照着读上两句,应付突然下来巡视的鱼楚山。
睡意朦胧间,温良翻到祝咒辞典后面部分去,迷迷糊糊照着念了一句咒语。
刹那间,温良面前的辞典开始迅速石化,接着是她搭在辞典上的右手。
手指——手心——手腕……短短几个呼吸间,石化现象已经蔓延到右手手肘上。还没等温良打报告,鱼寒雨已经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迅速念了几句咒语,这才止住了石化的趋势。
鱼寒雨抓住温良,带着她就往赤霄殿疾驰而去。
“哐当”一声,赤霄殿的店门被撞开。他一边带着温良左拐右拐,一边高声喊道:“臭炼丹的,快出来!有学生中了石化咒!”
一袭红衣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他扶住温良,风风火火地往内室走。
“坐这儿别动。”花重锦撂下一句话,转身翻箱倒柜,给温良配药。
“没现成的石精了?”鱼寒雨在一旁按住温良的右臂不让她乱动一边问。
“没,昨天三年级学生拿完了,她们要去历练。”
两位长老面色焦急,温良反而放松下来,甚至有闲心打量内室的装潢陈设。
一进门是一张荔枝红的贵妃榻,旁边靠墙放着一排梨花椅,摆在地上的汝窑瓷瓶里插着几支带雨的桃花,旁边是一尊吞金兽式样的大鼎。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人高的丹炉,接着根成人臂粗的通气管,顺着天花板不知通向何处。丹炉旁悬着只梅花式洋漆小几,上面放着匙箸香盒和拂尘团扇,还有一排银光闪闪的小玩意儿。两个与天花板等高的榉木方角柜放在角落里。
花重锦就站在洋漆小几前处理药材,接着手指微动,那团处理好的浆糊似的药材落入吞金兽鼎中。他凝心聚气,用真气牵引那团药材不断变化,最后掌心浮现一团暗紫色的火焰,吞噬了那团药材。火焰消散后,一颗青绿色的丹药出现在他掌心中。
而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息。
花重锦将这颗丹药递给温良,又凭空变出一碗水端到她面前。
“温水送服。”
温良听话地将丹药丢入口中,恶狠狠喝了一口水,豪情万丈地一仰头。
她感到右手有点痒,低头一看,石质的右臂先是软化下来,然后渐渐变了颜色,最后恢复成原来的皮肤。连同右手一起恢复的还有手里那本《祝咒辞典》。
鱼寒雨隔着墨灰缎带“看”温良没事了,甩下一句“你在这儿休息,我回去上课”就疾驰而去。
温良坐在椅子上,浑身不自在,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