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听罢,默默将扣出粉末拨入入一边的琉璃杯中,刹那间,空气中苦味弥漫。
“这是什么?”宋迎舟用袖口捂着鼻子,闷闷问道。
“阿茹姑娘多半是中了绯红毒,此为大毒。”
“症状便是阿茹姑娘这般,颈项坚硬,瞳孔缩着,呼吸急促,还有抽搐。”
“而各位也看见了,这毒哪怕是一丁点,只要遇到点水都会散发巨大气味,因此大多数都是以粉末形式直接塞入被害者体内。”
“你自己下的毒,你当然最清楚!”侍从忽然激动,从一旁人腰间抽出剑,直指沈听澜,惊得沈听澜连连后退。
天,到底是多大的利益,能让一个小小的侍卫如此有勇气,敢当众对郡主行凶!
沈听澜撇撇嘴,既然有了证据,那她可就一点儿不怕这劳什子的侍卫了:
“不是你……你是不是聋啊,都说了不是菜里的毒,是这姑娘指甲中自己藏的毒,脑子里浆糊吗?”
“难不成,我下毒还特地下她指甲缝里!”
宋迎舟发出一声低笑,只稍转手,侍卫手里剑的剑锋就像是自发拐了弯,刺在了侍卫的大腿处。
刹那间鲜血汩汩外流,浸染了侍卫墨黑的衣服。
侍卫疼痛难忍,跪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腿,双唇忍不住哆嗦,喉中不断发出痛苦难捱的呜咽。
沈听澜吓得立刻缩在一边,莫名感到腿软无力。
宋迎舟却是言笑晏晏,走到沈听澜跪着的地方后再次半蹲下来,声音如泉水淅淅,但眼神中尽是狠戾。
“我听闻这绯红多半在炎热之地,早已是皇都禁品,你的意思是公主府有人私藏禁品?”
这下不仅是侍卫和沈听澜,大殿上除了宋迎舟,都“扑通”跪倒在地。
宋端也停住哭声,端端正正跪在地上:“九哥,我不会的!”
宋迎舟好笑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一排人,久久不开口,众人的下跪像是与他无关一样。
“九哥,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死明志!”
宋端见宋迎舟没有反应,直接起身,撞向一旁的桌椅,沈听澜心中不停咒骂,眼疾手快,将她拦下!
这公主,还真跟原书所说一模一样,虎得很……
“公主,王爷质疑您,您当镇定巧妙应对,无论何时何地,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万不可以命相搏。”
沈听澜恨铁不成钢,没忍住把话说了出来,转念又有些许无奈,哪怕贵为公主,在如此情况下,第一反应竟是自裁以证清明。
这个国家,女子成长中到底受的是何种规训?
宋端要真在这里撞个头破血流,这大殿上除了商锦和宋迎舟,其他人是真的都别想活了。
想到这里,沈听澜看向自己的手,默默呼出一口气。
幸好,幸好……
宋迎舟仍是笑不及眼底,静默一瞬,哂笑着从沈听澜身上扫过。
视线最后落回宋端:“九哥还没说话,你倒是先做出事情来了。”
宋端盯着他的眼睛,只觉得周身发冷。
从小到大,她虽与九哥亲近,但她最怕的也是九哥,看起来温润如玉,谁都能欺负一下。
但这宫中没人敢招惹他,就连她父皇,似乎都有点怵他。
“这女子手指中的毒从何而来,无人知晓,因此郡主的嫌疑也很难洗清。”
“我的嫌疑为什么不能洗清,我都不认识这女子!”沈听澜眼睛瞪得圆溜溜,不解问道。
合着她忙活半天,一点作用没有。
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意!
“王爷在公主府后院杀人,难道不打算解释一番吗!”
一个投毒一个杀人,一个被污蔑一个包真实。
沈听澜倒要看看,到底谁最后会牢底坐穿!
宋迎舟闻言,清冽气息蓦地浓郁靠近沈听澜,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郡主是要我把纸条公之于众吗?”
感受到身下人浑身哆嗦,退后两步,宋迎舟有些难言的愉悦。
转身,正人君子一般说道:“既然如此,我认为郡主有罪,郡主认定我杀人,那便请少将军允我二人一段时间,去搜查真凶。”
此时此刻,商锦才想起来,自己还是少将军。
此时此刻,沈听澜才发现,宋迎舟脸皮是真的厚。
他明明就是杀人凶手……
“嗯?郡主可否答应?”
一阵轻呼声将沈听澜的注意力拽了回来,她抬眸望去,男人已经站直身子,冲她伸出了手。
手掌向上,指节分明,白嫩如玉。
沈听澜低头扫了眼自己的手,还带着方才趴在地上时的黑泥。
她将手拼命地在衣服上擦拭。
宋迎舟浅笑着,一把拉过她的手,没有一丝嫌恶地攥住她,心情格外愉悦的将她领出了商府。
还没完全缓过来,沈听澜已经坐在了宋迎舟的马车中,脑袋里思绪杂乱,旁边还坐了一块又厚又硬又凉的冰块。
原书里对宋迎舟的描写一切都是假的,苟命也太难了!
算了……她和宋迎舟单独出去,至少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自己的攻略任务!
掩住愁眉,沈听澜直接就瘫在马车里,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