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迎舟嗤笑一声,冷声道:“你没有了价值,你的家人就不是把柄,而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杀害了如此多的人,从中获利无数,你们早就该死。”
男人的侧影在烛光下格外的锋利:“落子无悔,你没有回头路了。”
话音刚落,佝偻男人目光忽然变得清澈:“救救我,救救我,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一切?宋迎舟暗自发笑,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事情,早就是漏洞百出。
佝偻男人连滚带爬到书桌前,抓起笔就在纸上用力写着,不多时,一份认罪书连带着所有事情的真相都跃然于纸上。
宋迎舟拿着那张纸,烛光朦胧下,看不清他的面庞,只知道一声男人的闷哼和利剑入骨的穿刺声在暴雨中微不可闻。
“你该死。”
他本想像曾经无数次那样,砍下男人的头颅,这是他一贯熟悉的方式,可当剑挥向佝偻男人的头时,发带轻移,是沈听澜早上才洗过的,还残留着梨花的香气,她最是心软,肯定不许他这样,于是剑戳向他的大腿。
梨花妖是心软,那些可怜的女孩够她哭上几日了,让这人如此爽利的死去,岂不是便宜了他。
宋迎舟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没有表情,听着男人疼痛的哭喊,心中一丝一毫的波澜都不曾翻起。
“特殊体质的女子吗?无稽之谈。”
宋迎舟在佝偻男人惊恐的目光中打开房间的暗阁,满屋的金银照亮暗沉的房间,他哂笑着取过绳索捆缚男人,语气阴凉,似地狱之人,“既然如此爱财,你便好好守着。”,毫不心软地将他扔了进去,任留他的血流淌,染遍周遭的金银。
男人的尖叫声随着暗阁的门关起彻底听不见,宋迎舟愉悦地折身将认罪书工工整整放在书桌的上,推门消失在雨中。
佝偻男人活不了太久,等他们把事情办完,这些钱财就交给沈听澜来处理,他边行走边想着客栈的人,定是睡得正酣。
身影却忽的一顿,指尖一颤,来不及思考,脚步变得匆忙,快步赶回客栈。
许久没有的抓挠感蚀骨剜心,他担心自己心中所想成为现实。
“中毒痊愈”后,沈听澜没来得及从副线的情绪走出,拓跋则和宋迎舟就相继生病受伤,她更是来不及休息地照顾二人,难得有一晚可以睡个安稳觉,沈听澜想都没想,回了房间,吹了灯闭上眼就睡。
她睡眠很浅,睡觉时还未下雨,半夜的一场暴雨,太过淅沥,夹杂着闪电,照亮整个天地。
被惊醒时,风起雨落,空气中渐渐散开独特的香气,这香味浓浓溢进鼻息,沈听澜抬手捂鼻时已经迟了。
眼睛无力地闭上,放弃挣扎,这次自己,怕是又没办法睡个好觉了,算了算了,否极泰来,她就昏一会休息一下……
拓跋则垂眸,目光含笑,他可看的清清楚楚,怀中昏迷的这人一开始还是想捂住鼻子自救一下的,发现来不及时,还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手里还攥着被角。
哭笑不得地扯开被子,拓跋则取过薄毯,遮挡住她的身体,宽大的外袍轻轻覆在她的头上。
今夜雨大,佳人体弱。
“大人,带回来了!”见他走进,屋内一男人起身,
“这就是南平国郡主,之前中了绯红,离奇解毒。”拓跋则小心翼翼,极致轻柔地把人放在椅子上,不经意地调整她的姿势。
未注意到一边的男人眼中闪过的精光。
“大人,您交给我吧,我定能通过她研究出解药。”一边的男人流露出渴望,他太想要这么一个试毒的圣体了。
拓跋则站起身,走过他的身边,威胁意味很重:“我还有事需要处理,我把她交给你,你万万记住,不可害她!”
“放心,大人!”
“你若伤她,我就让你死无全尸。”阴冷冷的话落,拓跋则已走进雨中,不见人影。
重重地牢下,阴森冰冷,伸手不见五指,沈听澜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歪在墙角。
手脚被荆刺锁束缚着,刺扎进肉里,原本的娇嫩此时全是斑斑血点。
刺骨的水从头冲下时,她霎时清醒,一睁眼,身体如狼绷起,在黑暗的环境下,眼睛没了能力,其他的感官却是异常的敏感。
那水不是清水,是盐水……
冲着伤口,她痛苦至极地咬着唇,原本混乱的脑子被疼痛一遍遍地鞭笞着。
“你们……究竟……”
话没有问完,沈听澜彻底疼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中,自己的下巴被人紧紧捏住,甚至在不清醒中,都被疼的叫出声来,嗓子间滑过无数的液体,味道极其苦涩,舌尖失去味觉。
液体灌入肚中的那一刻,她被狠狠摔在地上,原以为这场酷刑会就此结束,隐隐作痛的伤口她开始慢慢习惯,躺在地上的片刻,只想求那一份安宁。
“啊————”
在那一刻她才知道那液体是什么,绯红毒药!
生不如死的痛感贯彻在她的每一处神经,极寒之气从脚底慢慢攀升,在心口以极大的凝聚力彻底包裹,心脏似乎停止律动,气短之感愈发明显。
那寒似乎是带着刺的,所到之处,压榨着骨头……
寒气还未完全过去,热气便从应天门处以极强的侵略方式向下扩张,两股气在心口汇聚,撕扯着心脏,哪一方都不肯退让。
“系统,你快……快……救我!”
【宿主,剧情有变动,系统在努力修复!宿主您一定要撑住!】
沈听澜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疼迷糊了,系统的声音竟然带了哭腔。
两股势力的最后一次冲击,沈听澜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阴冷的地牢里唯一的有温度的东西,便是这口喷洒出来的鲜血。
见她吐血,站在边上的人有了动静,剑鞘冰冷地指在身上时,沈听澜只觉得温暖,身子不由自主地主动贴近剑鞘,寻求一丝丝的热度。
“哈哈哈,她疯了!想让我杀了她!”
那人笑得阴森,手上的剑直指沈听澜的喉脖,意淫至极地在她身上游走。
“别弄了,我们该上去汇报情况了,咱们办好了,这小娘们,还不得赏给咱俩。”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地牢,沉闷的关门声,回荡在整个黑暗之中。
死在无人所知处,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神思沉沉,身上冷热交加,明明已经疼到昏死,还是噩梦连连。
她梦见自己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收到母亲车祸的那一刻,仿若置身寒冬,沉浸深海。
身体沉入水中的那一刻,也是像这样无助无力,四面八方的水将她紧紧包裹,无声无息地钻进她的每一处毛孔,剥夺她所有的感官。
生命在那一刻停止了,万事万物的时间不再流逝,光渐渐没了身影……
弯弯绕绕,混混沌沌,她怎么也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