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忧笑着拉住郭芙手腕说道:“你先莫要心急,我带你先去看看她们背着咱偷吃些甚么好东西。”说罢挟着郭芙窜上屋顶,二人闪身躲在房梁之上往里张望。只见红蕊的闺房内摆着一张宽阔的红木餐桌,桌子正中是一顶铜炉,炉内燃着火炭,炉上架着一只铜锅,锅里烧着沸水,水中飘着红枣,枸杞,当归,鹿茸等等滋阴补阳的药材,铜炉旁边摆着几个红陶酒坛和十几个汝窑青瓷烧制的碗碟,最大的几个碟中是刚刚杀好还带着血丝的牛肉,羊肉,猪肉,兔肉,鸡肉等等。牛羊猪皆被片作细细的薄片盘成花朵的形状,兔肉和鸡肉被斩做大块,剩下碟子中生鲜的时蔬山珍,胡麻榨取的香油麻酱,谷内情花秘制的蘸料等等不一而足。秦无忧和郭芙看到那几盘鲜嫩的牛肉均都垂涎欲滴,只因宋代朝廷有令,严禁百姓滥杀耕牛,是以客栈饭馆的牛肉用得皆是老死病死的黄牛,口感干柴嚼个半天都嚼不烂。公孙红蕊吃的却是谷内自家养的黑牛,又是现杀现吃,自是入口即化肥美多汁。
公孙红蕊高居主座,身下是黄花梨做的长凳。红蕊头上随便挽了一个发髻,鬓角别了一支娇艳的红花。赤着上身,简单用一条红绸将丰腴挺拔的胸膛裹了,露出满背的纹绣。下身穿着大红色的锦裤,光着双脚未穿鞋袜,一条长腿稳稳踏在地上,另一条腿蹬着长凳,坐姿大马金刀。公孙红蕊细腰乍背肩宽膀阔,一身肌肉健壮紧实,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肚皮上六块腹肌棱角分明。背上纹着绝情谷独有的情花,红的,紫的,黄的,粉的交相呼应花团锦簇,从红蕊的肩头蔓延到她结实的臀部,栩栩如生美不胜收,好似丹青妙手在雪白的宣纸上细致入微地雕镂藻绘而成。这身纹绣便是当初红蕊随师父学艺时那位红衣女道人送给她的“大礼”,也是她此生最为欢喜骄傲的东西之一。红蕊健美的身躯配上这一身巧夺天工的纹绣,真美得动人心魄不可方物,纵是谁看到都只会为她的圣洁倾醉,却难以生出一分邪念。远在大陆尽头欧罗巴洲的艺术家们若能亲眼目睹这样美妙的胴体,怕是会争先恐后为她雕塑绘画,将她比作天上的仙子雅典娜。
笙瑟笛箫一个个也褪去了外衣,只穿了粉色的肚兜和淡绿色的长裙,正在忙前忙后摆放碗筷沏茶倒酒。待她们忙得了,纷纷围坐在红蕊身边。红蕊笑着道了声:“四位妹子忙碌半天也辛苦了,咱们开吃罢!”便头一个拿起碗筷,夹了一片牛肉在水中涮了两下,蘸得了调料趁热送进了自己的口中,被滚烫的牛肉烫得龇牙咧嘴。她哈着气嚼了嚼将牛肉咽进肚里,又端起碗喝上一口烧酒,美美地长叹了一声。侍笙笑道:“红蕊姊姊好歹也是一谷之主,每次吃饭却都这样猴急,活像一只小馋猫!”侍瑟,侍笛,侍箫也都捂着嘴笑起来。公孙红蕊不好意思地说道:“人家肚子饿有甚么办法。”笙瑟笛箫又发出了一阵“咯咯”地笑声。侍箫夹起一片羊肉,在水中轻轻荡了几下,放在嘴边吹了又吹,待得温度适宜,这才用另一只手护着,娴雅地放进嘴中细嚼慢咽。侍笙,侍瑟,侍笛皆都如是。公孙红蕊却还是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还笑着说道:“你们这样吃累不累啊,待会儿这一桌子菜可都要被我吃光了。”侍笛笑道:“我们可没有红蕊姊姊那么好的胃口,吃上几片我们便饱了,红蕊姊姊放心吃便是。”公孙红蕊哼了一下开玩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饭桶?”笙瑟笛箫听了不由哈哈大笑,侍瑟捂着肚子说道:“若说我们红蕊姊姊是饭桶,那天下便皆是草包蠢货了!”说罢主仆五人又忍不住嬉笑了一阵。
屋子上方的郭芙眼睛好像长在了公孙红蕊的身上,紧紧盯着她一瞬不瞬,爱慕之意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可她用余光一瞥,发现身边的秦无忧也在欣赏自己红蕊姊姊的身子,不由醋意大发上前捂住秦无忧眼睛。秦无忧压低声音娇声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想作甚么?”郭芙嘟着嘴巴轻声叫道:“不许你看我红蕊姊姊,要看便看你家李莫愁去。”秦无忧回嘴道:“我家莫愁姊姊吃饭时可不这样打扮。公孙谷主生得好看,我想多看两眼又能怎地,你要管就管下面那四个去。”无忧不怀好意地娇笑着补道:“人家四个可是跟你公孙姊姊形影不离,听说谷主沐浴都不避着她们,你有本事就下去让人家也别看!”郭芙醋海翻波,小脸涨得通红,指着秦无忧鼻子道:“你,你……”却又知道秦无忧所说在理,只得落寞地看了看正在与红蕊谈笑的笙瑟笛箫,真是对她们无比的羡慕,心中暗想:“她们四个怎么如此好命,为何我没被红蕊姊姊捡去做她侍女。”总没想笙瑟笛箫幼时被抄家灭门,在遇到公孙红蕊以前可谓孤苦伶仃惨绝人寰,却要说四人比她这个从小被父母娇惯到大的郭大小姐命好,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