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簇看了他一眼,根本不敢想他这个状态下写的笔记有多像鬼画符。
把东西放好后,余簇把今早要交的作业翻出来。
他本来打算走后门出去,但周屹睡着睡着,横了半条手在过道上。余簇怕把人家闹醒,只好叹口气,绕远点走前门。
他又轻手轻脚地走出教室。往张姐办公室走的时候,他余光看到最后排有人抬着头,似乎在看他。
他停步回望过去,视线交汇,教室里的人顿时一愣。
是阮疏。
那个人不知道是怎么,精神得很,在一众睡神之间显得特别鲜明。
余簇冲他笑了笑,用口型道:“阮疏,早上好。”
阮疏皱着眉,大概是没看懂他在说什么。
刚回国没多久的人,对中文可能确实没那么熟悉。余簇对此表示理解,没多等他反应,就去办公室了。
交完作业,余簇又轻手轻脚地回来,冲阮疏挥了挥手。
阮疏这时候大约也回过味来了,挥了挥手,然后学着他的样子用口型说了句“早上好”。
余簇乐了。
他本想再逗逗人家,无奈上课了,便只好坐回到位子上。
物理老师是个比较年长的男人,瘦瘦高高的,戴副眼睛,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催眠。周屹被同桌摇醒,好不容易打起了点精神,很快又开始犯困。
这节课余簇早就听过,但还是支着脑袋听了点。趁物理老师写板书的时候,他瞥了眼斜后方的阮疏。
两人之间还隔了一个大组,阮疏的身影被中间的人遮得差不多了。余簇这一眼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便扭回了头。
周屹坐在他后座,迷迷糊糊中见他扭头看了眼什么,便也转了下头。
只看见一排人的侧影。
于是他又迷迷糊糊地低下头去。
同桌见此实在忍不了了,掐了把他的手臂,并放下笔捂住了他的嘴。
听见后排传来奇怪的唔唔声,余簇疑惑地转头看了看:“……”
旁边的同学在短暂无语后低声笑了出来。听到动静,物理老师拍了拍讲桌:“后排什么动静?都好好听课啊。”
同桌面不改色快速地松手,周屹则表情扭曲地低下了头。
物理老师眯了眯眼,看样子是想叫个人出来,但看了一圈,还是没说话,继续讲课去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周屹立刻和同桌打闹在一起。俞火在座位上悠哉看了会戏,终于乐呵呵地过来劝架。
余簇闲着没事做,想看戏但怕被误伤,便跑到了俞火的座位上坐下。
他余光里一直注意着阮疏,见他停了笔,便转了视线,认真地看着他:“咋了?”
说着看见他一副紧张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我又不会吃了你,怎么感觉你这么怕我。”
他琢磨了一会儿,问道:“怕我敏感症发作?”
阮疏紧紧地攥着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嗯”了一声。
余簇玩笑道:“这一圈都不怕,怎么就你怕?怎么,你喜欢我啊?”
阮疏惊愕地看着他:“不是……”
余簇原本支着脑袋,见他这反应应该是被吓到了,便起身顺了顺他的后背:“哎呦我天,我就是开个玩笑,来,呼噜呼噜毛。”
阮疏往过道挪了挪,躲过余簇的手:“不是……”
他表情愣怔,看起来特别的……愚蠢。
这一幕不知道哪里点中了余簇的笑穴。阮疏见他一个人搁那笑得正欢,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余簇,你笑什么。”
余簇边笑边冲他摆手:“没事,想到个好笑的,不用管我。”
阮疏满头雾水:“什么事这么好笑?”
余簇仍旧笑着,闻言抬头,弯着眼睛看着他,语气却格外认真:“是一个故事。”
他的瞳色很浅,笑起来特别漂亮。
阮疏正想顺着问什么故事,面前的人就站了起来:“突然想起来老师找我有点事,我先走了。”
阮疏赶紧站起来让开路。
目送余簇出门后,物理意义上打成一片的那三个人也放下了手。周屹没骨头地搭着俞火往这边走,没走几步,又火速跑过来霸占了俞火的座位。
他抬头看着一脸无奈的俞火,贱兮兮地说:“小俞,怎么不坐?”
他又转头看着阮疏,跟磕了药似的:“小阮,怎么不坐?来!坐!别跟我客气!”
阮疏:“……”
他无助地看着俞火:“你真的不管管吗?”
俞火耸耸肩:“我也没辙,术业有专攻,还是请高人来吧。”
他说着,看向坐在中间几排的一个女生:“方思思,你活来了。”
阮疏:“?”
他正想着怎么学校里就有所谓的高人,就见被叫到的女生往后看了一眼周屹,然后从抽屉里抽出了一个白色的包挎着。
那包上还印着几个大字。
郢城精神病卫生中心出院留念。
阮疏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在班群里发花鸟土味表情包的“没错我精神不正常”。
阮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