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很快便各回各家。被宋微洲捎回去之后,阮疏二人很快洗漱准备睡下,除了整幢房子里彻夜不眠的灯光,一切似乎都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阮疏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灯,仍然感觉有点兴奋,于是侧过身拿起手机看了看。
周屹他们卡点的祝福他刚才在车上就已经回了,现在看的是要不是他早已设置免打扰肯定要叮叮咚咚吵个没完的班群。
群里四十八个人,平时活跃的就那五六个,如今倒是感觉全都活过来了,连阮疏这个常年潜水的也说了几句,抢了几个小红包。
因为是娱乐,总金额并没有设置得很大,而每个手气王,也会自发地也发一个出去。上把的运气王发完,阮疏没抢到,点进去看,惊讶地发现抢到最大金额的,竟然又是余簇。
他往上一翻记录,群里十个红包起码有六个都是他发的。
[数学我怎么你了:?这不对吧]
[余簇:好人有好报]
[目标是混吃躺平:哇塞]
余簇又发了一个,这回阮疏抢到了可怜的三毛四,而荣获发钱权的,竟然又是余簇。
[周屹:我真的要问了]
[你再嘴一个我推试试呢:这下我真的词穷了.jpg]
余簇发完这个,礼貌地表示这几把他先不参战,让运气冷却一下,然后返场第一把,就以七块一十四的巨大金额拿下本轮胜利。
[没错我精神不正常:不削能玩?]
后面又跟了一排的求削弱。
阮疏看得直乐。余簇似乎也很为自己今晚的好运而烦恼,藏不住笑地唉声叹气几下,又发了个红包出去:“要怪就怪有人祝我财源滚滚吧。”
他这话里甜蜜意味实在太浓,都不用和周屹他们对质,群里众人就纷纷猜出这个“有人”指是阮疏,于是又at当事人,刷了一排的“求加强”——加强他们自己的运气。
阮疏茫然又无助地扣了个问号,连忙发了一个祝福的表情包在群里。众人都知道这是在逗乐子,却也很配合地演起戏来,一个个觉得自己又行了,ban掉余簇后一看,手气王是阮疏。
[数学我怎么你了:把自己强化了/点赞/点赞]
头一次拿第一的阮疏手抖了下。
围观的余簇笑得不行,在群里发了不知道多少个大笑的表情包,才终于笑完这轮。阮疏也渐渐感觉到了困意,也没在群里吱声,握着手机就沉沉睡去。
即使群里仍然热闹非凡,到了后半夜也渐渐冷清,联机的联机,睡觉的睡觉,尽管家家灯火通明,路边还堆着烟花爆竹的碎屑,却也比白天寂寥了不少。
一夜好眠。
冬天冷,放寒假以后,除了要上班的几人,家里其他人基本都会睡得晚一点。等到休息日,则是连带着孙姨也可以多睡一会儿。只是大年初一似乎有早起的说法,天一亮,一直稳定地九点多起床的阮疏就被同样半梦半醒的余簇拉了起来,和余任以外的其他人和谐地用了早餐。才吃完,余簇就拉他上楼,一起去睡回笼觉。
两人昨晚都睡得晚,因此沾床后几乎是同时睡着。醒来却又不一样。阮疏缓缓睁开眼睛,因为睡得挺舒服,幸福地眯了眯眼睛。余簇似乎还没醒,闭着眼,呼吸声很轻。阮疏就着这个姿势看了他许久,直到余簇的眼睫轻轻抖了抖,似乎要醒来,才慌乱地闭上眼睛装睡。
咫尺之外,实际早已醒来的少年轻笑一声,往他那边凑了凑,去观察他“放松”的神色:“睡着了?”
阮疏:“……”
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睁眼。感受到身边人的靠近,他的呼吸短暂地停了下,过了会儿,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眼角,并轻轻碾了碾——是余簇的指尖。
他顿时更不敢作声了。
余簇虚虚描摹着他的脸,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无论看多少次这张脸,他都一如既往地为此赞叹。少年的指尖从眼尾一路向下,停在了阮疏脸上的又一颗痣上,便也轻轻按了按。
这个地方离嘴巴有点近,于是不可避免地,余簇的指尖碰到了阮疏的唇角。阮疏忍了片刻,终于无奈地睁眼,叫他:“……余簇。”
余簇似乎有些惊讶:“这就醒了?”
阮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低声道:“嗯,醒了。”
他表现得实在太窝囊,余簇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仍然揉了揉阮疏唇边的痣。过了会儿,他忽然扬了扬嘴角,又往前凑了凑。
两人的脸一瞬间贴得很近。
阮疏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少年骤然的靠近让他想起昨晚那个带着烟火味和凉意的短暂的触碰。他微微垂下眼帘,以为这次也会像昨天一样,然而余簇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后面却没了其他动作。
栀子花香气淡淡的。阮疏不敢抬眼,事实上也不用——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于是只用余光,也能将对方的神情收入眼底。
余簇在咫尺之外,双眼微亮,带着笑意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
阮疏沉默。这个问题其实早有答案,但面对余簇的直白,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坦言还是该遮掩,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前者让他羞怯,后者令他歉疚。他睫毛轻轻颤了颤,并没有作声,似乎在思索。
相处数月以来,余簇早已摸清阮疏的行事风格,见状哼笑道:“你真会想啊,我才不。”
阮疏下意识抿了抿唇。
余簇话锋陡然一转:“骗你的。”
下一刻,他的唇落在了少年的眼尾,亲了亲那颗痣。
阮疏的眼帘更垂了一些。
余簇的吻似乎都带着栀子花的香气。
心里似乎有点空落,因为他其实更想要昨晚那种,但也绝对说不上难过。峰回路转的亲密,让他原本有些跌落下去的情绪忽然就变成了一片云,载着他的心,晃晃悠悠地飞上顶端。
只要是眼前这个人,尽管只是站在他身边——这还是算了,太远了——尽管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牵手,他都甘之如饴。
阮疏克制不住地扬起一点嘴角。余簇挑眉,狠狠揉了把他的脸:“这么开心?”
阮疏的表情因此变形片刻,很快又恢复了刚才那种微笑的状态,没说话。
余簇在被子里踢了他一脚:“起床写作业去,烦死你。”
冬天的被窝的确很舒服,但阮疏几人房间里有暖气,因此出被窝了也不会因为过大的温差而冻得瑟瑟发抖。阮疏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从被窝里剥出去,尽量不影响到余簇。余簇看得发笑,又伸腿勾了勾他的小腿:“回来吧,你学习计划还是我看着一起写的,大年初一你哪有作业?给你时间玩还不好好珍惜。”
阮疏思索片刻,还是从桌上拿了本必背古诗词。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他的古文水平提升了不少,对那几篇晦涩的长篇古诗文也不再是两眼一抓瞎,至少高频考点已经背得十足流畅。不过现在课程还没学完,二中自己出的练习卷子还是以广为主,关于这题考得都挺偏僻,他一不小心就能做错。
余簇当然是满分拿下。这也说明了,他和他之间仍然有着不小的差距。
不过他拿是拿过去了,看也是真的没看多少。余簇没有管他,而是继续闭着眼睛养神,阮疏翻了几页,也颇感无趣地拿出手机,响应周屹在群里的号召,打开了游戏。
余簇感觉到他的动作,见他掏出手机,便也登上了游戏。
四人四排了会儿,才两两散开去吃午饭,并约定晚点再来。
大年初一,似乎就在闲暇中度过了。
阮疏玩了一天,第二天刚准备写作业,就听见余簇敲敲门,告知自己要跟着景兰他们走亲戚,问他要不要跟着一起。
“不跟也没关系,孙姨会在家,不至于饿着你。”余簇倚着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