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疏往下压了压嘴角,结合俞火平时的形象,这张照片实在有点诡异的幽默。余簇也忍笑:“我以前笑点怎么这么高……不行我要把这张图片发群里,让他们俩也回味一下。”
他说干就干。周屹因为没有正脸幸免于难,笑了足足有半分钟,俞火这个主人公才慢半拍地在群聊天里打出了一个问号:“你们要干嘛?”
余簇顿时笑得更欢了。
阮疏见他笑得开心,不自觉地也扬起嘴角。
周屹从这一年开始,入镜的频率越来越高,在镜头前的笑容也慢慢地不再僵硬。俞火也收敛起了幼时的傻气,作为哥哥——他也的确是三个人里年纪最大的那个,更多的时候站在一边,半是嘲讽半是愉悦地看着另一边的两人。
余家基因很好,更像景兰的余簇从小到大也没长崩过,随便拎一张出来,就算因为和逐渐开朗的周屹一起玩,被什么逗得哈哈大笑,容颜也依然不失俊朗。
那时候的他比现在要更张扬些,有关他的照片像被风裹挟、相机定格的切片,有些甚至连边缘都模糊了。阮疏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这个人所吸引,那是一种放到现在还要更加耀眼的光。
他从来都承认,余簇这人就是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看过去的魅力。
越往后翻,似乎各相片相隔的时间就越长。厚厚一本相册很快就翻到结尾,余簇没把书页合上,转而拿出手机:“这里目前只有初中以前的,高中的我还没打印。”
不过上了高中,露脸的照片就越来越少了。余簇很快把近来那些美食和风景翻到了底,然后才晃晃自己的手机:“现在是真没有了。”
但余簇的过去并不止这些。因为懒得搬,余簇把阮疏拉到了自己的房间,从书架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了一叠奖状和证书。阮疏接过来翻了翻,大都是成绩优异奖,也有些运动类的,看时间应该在分化之前。他由衷道:“好厉害。”
他之前也有拿过几次学校的奖学金,但在他看来,这和余簇所取得的成绩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按华国话来说,这算“文体两开花”。
余簇故作谦虚地摆手,叹了口气:“低调低调。”
阮疏眼神仍然不失崇拜,因为余簇装模作样的表现,里面还蓄了些笑意。
余簇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阮疏坐在他房间的椅子上,视线跟着他的动作扫过面前这一排书架,有些惊叹:“这些作业你都做过吗?”
书架最顶上是一些名著,然后才是余簇各年级的教材和课外题集。
“嗯?什么?”余簇抬头一看,“没吧,不过确实写挺多的了。”他放好东西,站起身从架子上随便抽了一本,快速地翻了翻,然后示意阮疏来看,“那时候能一眼看出答案的都没做。”
阮疏走得离书架近了些,点点头。余簇思索片刻,把手中这本初中的题集放回去,又拿下来几本高中的,塞到阮疏手里:“这几本我之前写的,不算很难,你回去试试。”
阮疏有些沉默,但想到自己的成绩,还是点点头接过了。他抱着书,有些好奇地看着书架上空着的某一个格子,问道:“这里空着是?”
余簇侧头看了一眼,沉默两秒才道:“我之前准备放奖牌的。”
阮疏的嘴角瞬间绷紧了:“对不起。”
余簇有些无所谓地笑笑:“这有什么。”
但阮疏仔细观察了下他那一刻的表情,总觉得他其实并不像自己表现得那样,把这件旧事放下了——那仍然空着的书架的一格就是证明。
他不太想见到这样的余簇。
他沉默后征询地问:“那今年的联校运动会,你要去吗?”
余簇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神情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浅棕色的瞳仁里少见地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不知道吗?余簇往后仰了仰,后脑勺轻轻地抵在书架上,眼神放空。
其实是想去的。过了再久,他也还是会忍不住地为此心动,但他总不能靠着阮疏的信息素活一辈子。就算对方不会觉得有什么,他也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谁说依赖不是种束缚呢。
这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但要他坚定地拒绝这个晚来了好几年的机会,他又颇为舍不得。
他内心天人交战许久,也还是下不了决定。阮疏看着他,没多说什么去干扰他,只是坚定地道:“只要你需要我,我会来的。”
余簇的视线慢慢下移,直到落到他的脸上,才点点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