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垫紧赶慢赶,终于在阮疏军训前到了校园驿站。
一个寝室六个人,三个Beta两个Alpha一个Omega,不管体能如何,在第一天都不约而同地在鞋子里垫上了能垫脚的东西。等穿戴齐整了,几人才结伴着往助教先前发过的集合地址走去。
去的路上,寝室里唯一的Omega钱迁看着东边的太阳,颇为失落:“真的不能下雨吗?我昨晚拜神的心很诚的。”
阮疏毕竟不是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因而走在最旁边没有说话。李迎附和:“我也上了几根香。”
文彼游问:“你说的是你朋友圈那张图片吗?上的电子香火?”
李迎不服地辩解:“我拜的互联网雨神,电子香火怎么了?”
众人一阵无语。
队伍在空地上已经集合了大半,系里女生多,于是列队去操场的时候,几个男生就走在女生后面,等到了地方再各自找位置坐下。
大学才刚开始,因此大家大都是按照寝室,一堆一堆地坐在一起。性格使然,阮疏坐在寝室的最边缘,无意也并不和舍友搭话,只安静地听着几个舍友拌嘴。
自开学那一天的误会之后,寝室里唯二的两个Alpha之间的氛围就变得很奇怪,付励自己也觉得尴尬,便坐在了和他最远的位置。李迎话很多,倒是坐在中间,和谁都能说上话,文彼游则坐在他和阮疏之间,时不时呛两句——真是好不热闹。
阮疏低头握着手机,心不在焉地给余簇发着消息,只是余簇还没起,于是屏幕里顿时只剩下了长长的一串绿色气泡。
校领导发言完毕,学生们便列着队走去了军训地点。
方阵按系来分,在这之后又分男女,所以尽管付励在心中万般祈愿,他还是很悲剧地和阮疏分在了同一个队伍里。两人一前一后,虽然看不见彼此神色,但还是觉得身上像有蚂蚁在爬。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个上午,阮疏立马找了个借口告别舍友,然后溜去了校门口。
余簇能借访客的名头进来,却不知道该去哪,就干脆在校门口附近等着,等阮疏过来接他。等阮疏走到,他正戴着口罩,靠着路灯玩手机。
周围人来人往,也许是余簇露出来的半张脸太惹眼,又或许是他姿态太过从容,阮疏目之所及处,不少人都将视线投去。他没来由地有点紧张,幸好过路的人都看出他在等人,没有很没眼色地上前去搭讪。
他小跑过去,红酒味的Alpha信息素散出一点,让余簇立刻抬起头来,弯着眼,很轻地笑笑:“来啦?”
阮疏点点头:“等很久了吗?戴着口罩会不会很热?”
“是有点。”余簇叹口气。
“那摘下吧?”阮疏看他脸上的汗水,虽然因为恋人被搭讪有些不爽,但见他难受,心情也瞬间跌落下去,目露心疼,“你明明知道我没生气。”
为这么点小事生气实在不算大度的表现,更何况这事怪不了任何人。阮疏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一包抽纸,递给他:“要擦擦吗。”
“我知道啊,但我不是怕你觉得难受吗?”余簇摘下口罩,抽了几张纸擦了擦脸,忽然话锋一转,“话说你真的没觉得吃醋吗?”
“……”
有当然会有一点,但阮疏这时又不想承认这点,好像这样自己就没那么小气似的。他逃避余簇澄澈的视线,含混地点点头将此事带过,随后转移话题道:“我们去哪吃饭?”
余簇在他身边转了一圈,没被他动摇:“真的没有一点点吃醋吗?”
他这话说得好像阮疏不说吃醋,他就不会把话题翻过去似的。阮疏只好妥协地道:“……就一点。”
“真的?”
“真的。”
周围还有人,余簇闻言便只拉拉他的手,垂着眼道:“可你也明明知道我只喜欢你。”
阮疏愣住,不管多少次面对眼前的人坦荡表达的对他的情愫,他都不能脱敏。只是继续喜欢他这一件事,便让他纵有再多不虞,也都能转眼忘去。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知道。”
余簇真挚地说:“你不用担心我会如何,我从来都只喜欢你一个。吃醋某种意义上也是我没给够你安全感的佐证,小阮小阮,需要我做什么吗?”
余簇本身就已经足够好了,是阮疏自己不够格,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再让他为了他那点虚无缥缈的“安全感”而迁就,恐怕会让这件事成为他一辈子的梦魇。余簇对他而言是恋人,但其人格却是依傍自身而存在,无论是哪种限制,都说不过去。
就算他有这份喜欢,也不能仗着太过分。
被余簇无意点出,他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被阮栎潜移默化,在心底也渴求那么一个人完全地属于他。
他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过了几秒,他才道:“不用,是我太贪心了。”
因为那段过去,余簇本来就对他很是宽容。他能理解阮疏对自己的依赖,虽然有意多给他些偏爱,但见状也不至于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时再反驳他,不仅起不到安慰的作用,甚至会适得其反,于是余簇从善如流地混淆概念道:“是你太喜欢我了。”
……这样的人,阮疏怎么能不喜欢呢?
阮疏当晚睁着眼,安静地反思自己对余簇的感情,并没睡着。寝室里的其他人也没入眠,竖起耳朵,他甚至能听到一些指尖在屏幕上敲击的轻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