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劝你不必嘴硬了,整日强撑一副派头,你累不累?”
“什么嘴硬?罗扶月,你莫不是整日吃醋吃蠢了脑子吧,连马球怎么打都忘了?”萧妍君冷笑一声,“眼下可还不是必输的局面。”
“萧妍君你说的什么话……还不是必输的局面,这就是必输的局面无疑,哪有在一盏茶不到的时间里,能得获三筹的……”罗扶月说着,似是想起什么,话音愈来愈弱。
旁边有人反应过来,即刻作答,“这么短的时间再进三球确实不可能,但若是马球进网后,不落地,能顺延直飞击中三尺外的铜锣,便可得三筹。”
“但我从未见过能击中铜锣者啊。”
“我也未见过此等先例……”
“是啊……”
罗扶月听了,嘴角不自觉又翘了起来,“萧妍君,听到没有,发什么春秋大梦,这从未有人做得到的事情,你竟然指望一个没什么来头的野鸡夫人能做到吗?”
萧妍君心里头还是有些发虚的,面上却不显,回头瞪了罗浮月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转而仔细盯着场上的苏意欢,心里默默为她念着:
会做到的。
……
会做到的。
苏意欢也在心里同自己说这四个字。
她会赢的。
苏意欢拽紧缰绳,握着球杖的右手指节微微发白。
这一节,她已经绕场跑了两圈了 ,公孙月昭似是故意,此番也不再进攻了,就吊着她玩。
几次放她将球运到网边,却又拼了狠劲拦截下来。
苏意欢急得,仿佛连鼻尖的空气都在冒火,烧灼着她的气道和喉管。
她扫了眼线香,只剩拇指短的一截了,她回身看到宋可淳艰难追逐着陈婉,想要驾马前去助援,偏生被公孙月昭咬死了,她前进不得。
她正预备绕个弯去,突然看到宋可淳冲她使了个眼色。
说来也是怪,两人明明第一次合作,这一场马球下来,她们的合作竟还算得上默契。若不是对手厉害,说她们能叱咤全场也是不为过的。
而苏意欢对宋可淳也是很惊讶,说话声细细柔柔的,温柔极了,打起马球来却是毫不含糊。
苏意欢将她的眼神看了去,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顿时会意,不仅不再往前了,还做出一副被拦的有些气恼的样子,往旁边撤了些。
公孙月昭见状发笑。
下一刻,木球便直勾勾冲苏意欢的方向飞去,苏意欢早准备好了,利落地起身一接,随即扯了缰绳,调转方向,朝球网的方向去。
公孙月昭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瞪了陈婉一眼,一踢马肚,迅速跟上。
一白一花色的两匹马在场上疾驰,纵然有先出发的优势,但由着公孙月昭的马是好马,她的速度渐渐就跟上来了。
其实苏意欢自认拦球的本事不输公孙月昭,但每次她的球被抢了后,都苦于追不上公孙月昭而无法施以阻拦。
更别说眼下时间紧急。
她真是万不能再让她追上,与她纠缠了。
听着身后愈来愈近的马蹄声,苏意欢心快提到嗓子眼。
着急之下,她也是没了办法,居然将满心希望寄托在小马身上,虔诚地念了两声她方才给她起的名字,“青云,快些,再快些。”
不知是真有一道好风闻言而来,还是苏意欢的错觉。
身后的马蹄声竟是不再向她接近了。
她当即也管不了那么多,连回头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只顾着往前冲,紧盯着球网之后的铜锣,脑中回响着苏凌从前带她练习马球时说的。
“这球网之后的铜锣,之所以难敲响,是因为大家通常只把球网当做目标罢了,并不是说球网的阻力有多大,那通道有多难穿过。”
“若是意欢想要试着将铜锣敲响,便不要将那球网当做是终点,是阻拦,而是助力你莫走弯路的顺途,有道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若有凌云志,胸怀当宽广。若要乘风而上,需得将胸襟放宽才是。”
苏意欢还记得听到这番话时,没忍住吐槽了苏凌一句,“苏凌你天天又乱背诗,当心娘亲打你。”
苏凌却不以为意,“那你就当你爹爹苏凌我新作了一句诗嘛,若有凌云志,胸怀当宽广,还是蛮顺口的,是吧?哈哈哈哈哈哈。”
——“砰!”
苏意欢拼尽全力,将木球击出。
青云像是很会观察局势,见苏意欢将球击出,便放慢了速度,不再一股脑地往前冲。
圆球打着转在空中飞着。
此刻就算公孙月昭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拦住她的球了。
所以苏意欢也不急着驱马,更不在意逐渐靠近的公孙月昭,紧张地盯着木球的行动轨迹。
场边,所有人都看出了苏意欢想要击中铜锣的动作,屏气凝神地注视着那刻小小的球,萧妍君上半身倾斜,几乎翻出栏杆去,双手差点没把帕子绞破。
终于,
——“咚!”
三尺锣的响声传遍整个球场,沉闷却高昂。
香炉中的线香在此刻燃尽最后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