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欢看了公孙月昭一眼,思索了一会,才将手递过去。
公孙月昭还没来得及拉紧苏意欢的手,青云突然又放慢了步子,像是有些力竭,叫两人的手错开来。
公孙月昭着急地皱了皱眉,只好又勒了勒缰绳,叫白马放慢速度,与苏意欢无比接近时,又对她喊,“苏意欢!”
这回苏意欢不再犹豫,看准时机,当即握住了公孙月昭的手。
公孙月昭咬了咬牙,将苏意欢的手握得死紧,鼓着一口气将她往自己的马上拽。
就在这时,不知是不是苏意欢的这番动作,剐蹭到了青云哪处,它突然痛苦地哀鸣一声,往反方向冲了一段距离,带着苏意欢不稳的身形往一旁倾斜。
苏意欢顿时腾空而起,但无可避免地被青云拉拽了一下,最终没有坐上萧妍君的马,反而左腿朝下,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公孙月昭的马也在此刻受了不小的惊吓,发出尖利的嘶吼,不受控地甩了甩头,眼见抬起的蹄子要踩向苏意欢。
说时迟那时快,公孙月昭很快做出抉择,瞬间收回了那只没抓着苏意欢,扑空了的手,双手绞紧缰绳,控着白马高高扬起前蹄,拼着死劲叫它掉了个方向,重重落地,公孙月昭这才松了口气,待稳住白马后,跳下来,拍了拍倒在地上的苏意欢的肩,着急地问,
“苏意欢,你怎么样?”
苏意欢疼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好疼啊……”
*
“诶……慢些。”
萧妍君先一步下了马车,抓住苏意欢的手,小心扶着她。
苏意欢左脚一点地,就疼得龇牙咧嘴。
但看到萧妍君紧张的模样,苏意欢怕她太过忧心,强忍住表情,没叫它们乱动,腾了个空同她笑笑,“妍君,我已经好多了,真的。”
萧妍君不信。
她知道如今苏意欢这番话不过是想叫她宽心,她从前也摔下过马,磕破过腿,自是知道其中痛楚,而这一切,都因为她将苏意欢带去了春日宴……
萧妍君不说话,同苏意欢抿了抿唇。
苏意欢将一切看在眼里,越发过意不去,快到霁雪轩的时候,她突然灵机一动,抽开了手,展开臂膀,往旁侧走了一步,
“妍君你瞧,我其实没摔多严重,自己行路也是稳当的。”
萧妍君见状有些惊讶,目光上下打量了一圈苏意欢,“嫂嫂……当真没事?”
“没事,真没事!”瞧见萧妍君脸色好多了,苏意欢便更起劲了,要说原先还收着劲,不敢劳动左腿做多大的动作,现下是连左腿也放开了劲,甩开来走了几步。
“嗯,我当然——”没事。
苏意欢越走越来劲,满心只想着怎么叫萧妍君不要再愧疚了,连路都没看仔细,一个劲地往后退。
但是她那一摔的确不轻,没叫她顺畅地走太远,左腿突然猛地抽痛一下,她眼前花了一阵,鼻息猛地凝住,等她再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然向后倾斜,摇摇欲坠。
苏意欢胸中一口气紧张地提了起来。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反而,
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牢牢接住了她。
一道声音自头顶响起,温润而又低沉,苏意欢的后背甚至能感受到那人胸膛的轻微震动,害得她的心脏也莫名其妙颤了两下。
“怎的这般走路,若是摔了……”
只是一听清萧楚卿的话,苏意欢方才松动的心脏,像是触到了一块冰,瞬间凉了下来。
好嘛,
一开口就是这个语气。
苏意欢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从他怀中挣扎出来,
“谁要你管了!”
萧楚卿喉结滚了滚,看着皱起眉的苏意欢,不自觉随着他一起蹙了蹙眉心,半截没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苏意欢瞪了他一眼,自己挣扎着想要往回走。
只是有她先前那番折腾,现下她的腿伤的是更严重了,不过三步,就身形摇晃,趔趄着要摔倒在地。
萧楚卿忙上前来扶。
然后不出意料的,苏意欢仍是没给他半点好脸色,喊了一声“湘云”,待湘云过来搀住她以后,她便再次毫不留情地甩开了萧楚卿的手,
“别碰我!”
*
霁雪轩庭院中,抽枝的嫩芽挂在树梢,颜色好看极了,微风拂过,惹得叶片一个机灵,飘着打了个卷。
交叠的枝杈下,阳光斑驳映在一张俊秀无比的脸庞上。
“夫人那边是怎么回事。”
乔梨“刷”的一声立即跪在地上,抱拳回话,
“请公爷处罚,奴婢没有护住夫人。”
萧楚卿嗅到些不寻常,偏了点头,那光斑便从他脸上错开来,打到眼睛上,显出几分令人无法忽视的紧张来,
“什么意思?”
“不是她自己摔的?”
乔梨点头,随即说道:“奴婢奉命随夫人出行,一路上本没有意外,直到夫人在马球赛中拔得头筹,预备下马之时,有人突然使暗箭伤了夫人的马匹。夫人的马匹发了疯,这才将夫人甩下了马。”
“马球?”萧楚卿想着往年的春日宴都是些吟诗作画,小女儿家家们惬意的出行游玩,今年突然改了花样,而春日宴的一应活动,一向都是公孙月昭来拿主意的,他很难不多想,压低了眼,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乔梨,“是公主的人办的?”
乔梨摇头。
“说来第一个跑到夫人身旁想要救下她的,还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