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需操控别人,也不会被人操控的感觉,让云天骄心情大好,她回望知微那双总是深情的眼,一瞬间脑中闪过梦魇里的诅咒,闪过青元的提醒,和与知微相处中的种种可疑,最后却还是将手放于他掌心。
云天骄刚踏入大殿,便感觉一脚踩在棉花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仿佛被人施展了定身术,开不了口,也动弹不得。
而这边知微拉着云天骄的手走进殿堂,也忽然感觉出异样——
掌中柔软的手忽然变得僵硬冰冷,他回头看去,发现所牵“新娘”的头上,不知何时盖住了喜帕。
手掌上由云天骄亲自缠上的喜帕布条似还留有对方残余的温度,知微原本温和的眼神骤冷,猛地甩开冒牌新娘的手。
而与此同时,那穿着和云天骄一模一样喜服的“新娘”,忽然向他发来攻击。坚硬苍白的手如一柄楔子,向知微命门直插过来。
喜帕做的红盖头掉落,露出的不再是属于云天骄的脸,而是与云天骄相似,但是并非活人的傀儡面容。
知微毫不留情,一掌将傀儡新娘击倒。
可是待殿内光线亮起,他发现这大殿之内竟是密密麻麻站满了一模一样的新娘!
她们的头上也盖着一模一样的喜帕,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喜服,无论高矮胖瘦,都和云天骄如出一辙。
这时那消失许久的尖细声音再次响起——
“新人已到,一拜天地——”
随着这一声近乎指令的唱腔,殿堂上走下来一位穿着红衣的高大男子。
男子带着面具,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山主大人了。
只见他完全视知微如无物,走到一位新娘面前,站定片刻,忽而抬起魔爪,一掌从新娘头顶拍下去,瞬间将新娘拍碎!
好在那是个没有生命的傀儡新娘,可是知微见此情景,却瞳孔微缩,意识到一个事实——
长公主殿下此时就在这些傀儡新娘之间,一旦她被选中,只怕也是难逃被残害的厄运。
知微眸中杀意顿起,凌空飞掠过满殿的傀儡新娘,直取那山主要害。
带着鬼脸面具的山主非但不躲不闪,继续走到下一个傀儡新娘面前,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将新娘拍碎,而是掀开了红盖头,对着盖头下那张傀儡的脸左看右看,似十分满意,用手怜爱地在傀儡新娘的脸上轻抚几下,然后蓦地将傀儡新娘的一只胳膊掰断下来。
知微抓向山主咽喉,没想到竟是抓了个空。
他落于山主身边,观察片刻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此时似是处于两个不同的时空,这位山主察觉不到他的存在,而他也伤害不了山主。
但是山主对在场每一个傀儡新娘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知微必须在山主找到云天骄之前,先一步找到她。
知微抬手,想去掀开离他最近的一位新娘的红盖头,可是那位新娘却在被掀开盖头的一瞬,向他疯狂袭击过来。
知微随手掐了法决,想要像那山主一般,将这傀儡新娘击碎,以此来减少混淆选项,方便他更快地找到真正的云天骄。未料这傀儡新娘不知被施展了什么法术,经他一击之下,竟是毫发无损。
时间紧迫,知微不能继续这样耗下去,脸色一沉,一样金灿灿的物什自袖中滑出,被他握于手中。
那竟是一枚,华彩流溢的金刚杵。
金刚杵旋转飞出,再次击向那傀儡新娘,这一次,傀儡新娘一击即溃,摊成喜服中的一抔黄土。
知微没有片刻迟疑,金刚杵才回到他手中,便再次飞旋而出,连续击穿一整排傀儡新娘的头颅。
一个又一个傀儡新娘,还不等做出任何反击,便化作黄土委顿在地。她们只是傀儡,没有灵魂,任人摆布,从诞生到灭亡都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无声无息。
而云天骄此时却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听见一声又一声女人绝望的惨叫和哭嚎,她们像是遭受到什么难以承受的痛苦,一个比一个叫得凄惨。
此起彼伏的呓语开始萦绕于耳畔——
“无人在意,只是傀儡啊,出卖身体,换来聘礼……”
“不想嫁?嘻嘻,有的选?不嫁人的女人,活不了啊……”
“要被戳脊梁骨……”
“要浸猪笼啊……”
“血红的嫁衣,血染的锁……”
“身为女子,便是罪啊!”
这一声叠着又一声,如同魔音贯耳,听得云天骄心脏揪紧,几乎要呕出血来。可她睁不开眼,张不开口。
那些声音似乎渐渐发现了她的存在,开始同她讲话。
“咦?这又来了一个?穿着大红的嫁衣,真好看哩!”
“哎哎哎,又是一双狠心的爹娘……”
“嘻嘻,她的情郎,好像要救她呀!”
“没用的没用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敢私奔?唾沫也要淹死她哩!”
“要被戳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