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身边的宫女慌乱地喊来了一群人,连谢夫人一行也被惊动,女眷基本上都聚了过来。
高雅扑腾得快没劲儿时,跳下去两个会水的婆子将她救起,她呛了几口水,人也焉了不少,宫女颤颤巍巍的将衣物披在她肩上。
金露接过干净的衣服裹在慢慢身上,她口中吐出呛入的池水,双眸紧闭,迟迟不醒。
“公主——公主——”
金露呼喊的声音越发急切,她的身量比大裕寻常女子高大许多,力气自然也不小,抱起慢慢。
赵禾尹随赵月意赶来,拨开一众围观女眷,面露忧色,“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金露眼中含泪,声音哽咽,“公主、昏过去了。”
旁边高雅狼狈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慢慢昏迷不醒,事发突然,任谁也没想到慢慢会突然拽着五公主跳入池中,当时赵月意就在旁边,她站出来,将事情一五一十当着众人面说清。
几句话概括,中间不偏不倚,唯有两人如何掉入池水中间含糊过去。
旁边还未走远的高雅气愤:“明明是她拉着我下去的!”
“若五公主不平白找我们麻烦,又何必起争执,平生事端。”赵月意字字逼人,“晏和公主本就身体不适,因为您的羞辱情绪激动昏了过去,若不是她身边的侍女会水,怕是已经沉入池底,五公主您可是好好站在这里!”
高雅:“你、你胡说!”
赵月意:“是不是胡说五公主你自己清楚,晏和公主手上全是伤痕,难道不是五公主你做的吗!”
“你……你……”
高雅未能有话反驳,这一番争执,在场谁人听了,都品出来错处在五公主。
亭中高雅扔下一地的残花成了证据,五公主无端生事,晏和公主气不过与她争执两人双双掉入池中。
此时金露抱着公主随这府上的丫鬟到了偏院里替公主换了一身干净衣物。
谢珏正与李泽宇赵恒他们聚在一块,忽见娘身边的丫鬟匆匆来寻,神色焦急,心中霎时闪过不妙的思绪。
他忙将寻人的丫鬟唤过来,丫鬟跑得急,磕磕绊绊还未将来龙去脉说清,谢珏在听道慢慢落水那一刻就已经听不进她接下来的话。
“如今人在何处。”
他眉头皱在一起,问清慢慢所在何处,谢珏早已忍不住冲了出去,旁人投过去几分好奇的视线,身后李泽宇他们连忙追上。
谢珏其实清楚,等丫鬟跑过来报信慢慢已经被人救上来了,只是他克制不住地担心,抑制不住想要马上去到她身边。
风刮得他的眼眶红了一分,酸涨难耐。
即便慢慢此时已无大碍,他心中无法抑制地发闷。
横冲直撞的郁气与烦躁快要从胸膛挤出。
谢珏一路跑到最西侧的偏院中,右边一扇厢房门半开,外面守着的,是谢国公府的丫鬟,他踏入,就见娘已坐于堂中。
她身旁挨着的是赵月意,见他来喊了一声‘谢珏’。
谢珏冲她点了一下头以示回应。
赵月意也不在意他态度冷淡,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同他说清。
他听后皱眉,来时的预感时候在一点点应验,“是慢慢主动拉五公主落水的?”
赵月意点了点头,“两人落水后,五公主还在旁边挣扎,晏和落下去的地方没动静,我想在落水前她便昏了过去,若不是金露会水,等其他人来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谢珏沉默,或许其他人忘了慢慢怪疾嗜睡之事,但谢珏未曾忘,即便慢慢不在陷入那可怕的梦魇中,但梦境中那一双双绿幽幽想要将人撕碎冰冷兽瞳,以及初见时,少女沉静空洞的双眸,最后草泥中拼凑不出一具完整的雪白骸骨。
在怪梦之中,所有一切都异常真实,皮肉被撕咬、拉扯、分食。
谢珏难免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娘。”他无声地张了张口,声音沙哑,“慢慢怎么样了?”
赵禾尹叹了声,“许是受惊吓,人还在昏迷,暂时唤不醒,先带人回府,叫郎中来看看。”
听到‘昏迷’‘不醒’等字眼,谢珏愣怔一瞬,忽觉害怕之事应验,指尖相触,不知何时开始发凉。
许如娘她们所言,慢慢只是受了惊吓才会昏迷,可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想起。
“嗯……”
他从喉间艰难地泄出一丝声音。
赵禾尹见儿子忽然变得平静,心中有疑,这可不像他的性子。
唯有自己能感受到,胸口处心脏怦怦快速跳动,而来时生出的种种自内消弭,如弱水般泛不起波澜,任何事物都会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