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的烛光烘托出暖意,永亦眼中,那张如玉般的面容病态消去不少,眼眸盛满惑人的笑意。她移开视线,情愫萌芽般逢雨攀升在心口蔓延,痒得莫名其妙。
永亦拎着椅子过去,距离床沿仅两三步的距离。
“昨夜闹得满城皆知的,是那只蝙蝠妖?”永亦问他是否看清这妖的真面目,渚青便有了猜测。
“嗯。”永亦点头,不咸不淡道:“逃出城了。”
既然出城,便不好追踪了,何况此妖擅飞擅隐匿,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寻到。
永亦不善闲聊,也鲜少敞开心扉。可不知不觉间,被渚青引着,竟多了不少话。
“明日出城?”他表情认真问,眸中沉溺夜色与烛火,杂糅流淌。
她点头,“若蝙蝠妖再欲折返作乱,许还在京城野外徘徊。”她继续思索道:“邪祟既已逃出城,就不好追踪了。”何况此妖擅飞擅隐匿,应当受了重伤,畏缩在深山之中,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寻到。
渚青偏头看她,一同沉思,“若它已逃离京城地界当如何?”
她回答果断:“分队搜寻五日,五日后无结果禁军将调回京城。”
永亦今日追到城楼下时曾思考过这个问题,若是以往,她早就领着人马追去。而如今正直多事之秋,那诛邪塔立于京城地界,妖王入京的消息,仿若惊动了暗处的影子,暗流涌动,越往后——只会越来势汹汹。
若说京城有国师坐阵,可这人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叫人生疑。
是为了什么…
想到此,永亦陷入沉思,喃喃,“当初逃出诛邪塔的邪祟数量记载如今有二十四,据说国师捉捕重新关押入塔中有十二,不知是真是假…”
“今日我去到那塔中,妖邪肉身皆化作石像封印,损裂大约三十有余。”她平淡诉说着,“还有十余邪祟未显露行踪,今日试过,石像打碎后可将妖邪捉出来。”
她的手自然垂放在两膝上,包扎的纱布已经拆下,指节上结有几块深褐色的疤痕。渚青眸光覆在上面,闪过心疼。永亦出生入死已为习惯,并不在意这细微伤口,可面前之人的视线灼热,她忍不住抬手将伤处用另一只手覆盖。
“诛邪塔。”渚青的视线未收回,语气放缓咀嚼着这三个字,转而变得沉重,“外力能损毁封印妖邪的石像,所以你决定一人前去那里拔除祸根。”
虽为询问,却是肯定语气。
他目光灼灼,高挺的鼻梁覆影小半张面庞,声音清润动听,“初来京城那几日听访间传言国师有一法宝能将无形体的邪祟装入其中,当初邪祟出逃,国师出世解决祸乱,后受封国师。”
“这国师在民间积望颇深,不过…”渚青评述着在京城关于国师的见闻,话锋一转,“你如今动摇了国师在民户心中的地位,虽然这几日他座下的弟子常常找你的麻烦。按当今陛下的想法,是要禁军和国师府合作。”
“在此之前,应当不会允许任何一方擅自行动才是。”
“你已有决策,对吗?”
永亦匿在阴影处的表情变得严肃坚定,字字铿锵:“国师此人包藏祸心,虽不知其目的,定是关于那诛邪塔。妖王也是为诛邪塔而来,塔立在那里便是隐患,总归危及百姓。”
她坐在背光处,眼眸却亮得惊人,犹如出鞘的利刃,刀光划破一切阴霾,直面暗处冷箭。渚青被吸引着愣神一瞬,最后语含无奈道:“看来你已说服那位陛下了。”
他再次问道:“只你一人?”
永亦微微点头以示默认。
渚青喉间一哽,沉默半响才默默说道:“你想要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会帮你。”
“不……”气音说出一个不字,便再无其他话。
渚青:“慧海师兄将金钵暂交予我,便是受宣德帝邀入京,为诛邪塔一事来。”
永亦回答平淡:“我知道。”
“我亦有私心,才会来到这里。”他的语气温柔坚定,平缓有力,狐狸眼弯出弧度,酝酿的深情叫永亦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永亦似读懂弦外之音,心跳快了些。
即便是纵马疾驰后,也需要一点时间平复。
“你先养伤。”她起身丢下一句就要离开,身后渚青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楚传入她耳,“半妖伤势恢复比寻常人快。”
“还有——”传入永亦耳中的声音稍急了些,“今日你可要听我诵经。”
雨不知何时停了,她将要踏出门槛的脚收回。
身后渚青双手撑着床沿探出半个身子,墨发随着他的动作散乱开,看清她停住的脚步眸光闪烁,偏偏还装作若无其事,“你没拒绝殊白。”
所以……也请不要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