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卫郁阳摇摇晃晃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眼前一切开始变得有些不切实际，他扶墙站在原地闭眼缓了好一会视线才逐渐清明。

在洗手台洗去身上沾染的血迹时，卫郁阳伸手摸向口袋中的通讯器，方才恍惚间他似乎感到通讯器微微振动。

上面是桥姬发来的讯息。

内容是在城外围边上，发现了那些执政官的尸体，她叫他出城和白羊宫的人去处理那些尸体。

也算是找个安全轻松点的事。

否则等GCV和白羊宫的大部队来到瀛洲A区时，一片腥风血雨下GCV也不能保证所有人安全。

发白的指尖搭在拨通键上迟迟不动，卫郁阳闭上眼胸膛起伏深呼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最终按了下去。

在“嘟嘟”两声忙音过后，对面很快便接通。

凛冽的风声透过通讯器传来，两秒过后桥姬略显匆忙不耐烦的声音问到出了什么事。

听着熟悉的声音，卫郁阳握住通讯器的手再次捏紧，良久没有开口。

显然桥姬也察觉不对，通讯器中的风声戛然而止。

“卫郁阳？”她停下后试探性的问到。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对吗？”

“你在说什么啊？”

桥姬不知为何心头突然一滞，她的第六感警钟大作。

可通讯器另一头回答她的只有寂静。

从一开始，他本该同G6芭比她们一样，从最底层干起，但似乎命运同卫郁阳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他一开始就接触到G0的几人，只因为他像他们的帝俊，所以他才会有特权。

清瘦的手指不自觉抚上脸颊，留下深深的发红的指痕印。

他忘不了第一次在被风吹开的海面上帝依站在直升机上向他伸手时惊诧的模样，也忘不了其他人的眼神，如果一切可以当没发生过多好，他不希望别人只把自己当做花瓶，亦或者是，从他身上看别人模样的眼神，这一切都让他作呕痛苦，而事实似乎总与之相反。

无数次夜里他曾安抚过自己只是他多想了，但天亮了，逃避的现实终究要面对，时间不会在某一刻为谁而停留。

或许就算是骨女最初散发出的善意，也是带有目的性。

卫郁阳突然蹲下身，瞳孔骤缩，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脑中，又出现了那不存在的声音。

听到通讯器落地的“啪嗒”声，桥姬立马反应过来急切道：“呆在原地别动，保护好自己，我们马上就到。”

等了许久卫郁阳都未回话，桥姬的步伐也更快，也不敢主动切断通讯，其他G0几人问出什么事时，她也是面色沉重的摇摇头。

“不用麻烦了，我会去城外和白羊宫汇合的。”

良久通讯器中传来传来卫郁阳沙哑的嗓音，桥姬还想说两句什么，但还没等她开口卫郁阳便挂断通讯器不给她机会。

拖着沉重的脚步，卫郁阳单手扶住门框，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不知存在多少危险的门外走去。

一阵冷风掠过，夹杂着树叶沙沙声。

如同墓地般死寂的城市冷漠又悲凉。

高悬的月亮拉长了卫郁阳的影子，他就那样走在大街上，却不见一人。

远处的大楼突然传出巨大的轰鸣声，火红的光渲染亮了半片天，空气中似乎都能感到爆炸传来的气浪余波。

地面上的小石子微微震动，似乎是有什么要从中破土而出。

想起先前听到别人说过瀛洲A区底下钢铁地基板，卫郁阳目光投向城外，随后又移到方才发生爆炸的大楼。

在片刻的迟疑过后他脚尖转向仍旧选择心中所想。

地面上簌簌闪过几道人影，但周围又空无一人，卫郁阳抬头，两栋大楼间飞跃过数道身影。

他们来了，他想到，脚下的步伐变得迟疑，既然他们来了那他还有什么去的必要，去当笑话吗。

通讯器再次响起，卫郁阳撇了一眼，这已经是骨女打来的不知道第几通了。

犹豫的时间里，崩塌的大楼逐渐散发出浓烈的烧焦味，城市上空掠过数架战机，投下死亡的阴影，不一会残垣断壁随处可见，厚重的黑烟升起占据半片天。

耳边不知何时响起由远及近嘈杂的脚步声，卫郁阳却没有半丝惧怕。

他转头，如同鬼魅般出现的黑色军队擦肩而过，面上覆盖着的黑色面具使人只能看到其中犀利的眼睛，其中一部分人在前往市中心的途中四散开来排查路过的大楼，如果不是金华猫在给出STNF确切地址后便失联，恐怕他们也不会这么快来。

但向来都是GCV站在暗处，白羊宫站在明处做事，不是吗。

原本并排而行的军队最初再看到卫郁阳时并未惊讶，只是在快要靠近时从中分成两半。

耳边是军队走过时带动的冷风及掠过的呼啸声，将长至肩头的金发吹的凌乱不堪，数缕银丝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