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玄心中一紧:"王爷刚才又算了谁?"
秦怀璋不言,脸色越发煞白。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来,身子微颤的几乎撑不住。
秦怀璋一掌按在矮几上,眼中血丝翻涌,整个人像是被那所谓的天命逼到了尽头。
···
任玄出了王府,眉宇沉沉。秦疏这人,擅长谋定后动。
这么多年,居然能再见到秦疏被追杀,别说,还真不习惯。
啧,不管了,任玄掏出雁书。
搞死狗皇帝:[皇后让晋王爷算了一卦,把上一世的事算全出来了,什么三宫六院,娶南府郡主,压西府兵权,一堆破事,现在皇后娘娘铁了心要拉秦疏下去垫背。]
独木难成林:[……让他上一世不做人。]
望月归人:「我有个激进想法。」
望月归人:「反了吧,我已经说累了。」
关外铁衣:「秦疏什么想法?」
独木难成林:「自愿走的……」
什么鬼?自愿?任玄眉头一跳,眼神一凝。
搞死狗皇帝:「什么自愿?」
独木难成林:[正徳门前,我们有人……皇后的想法那么突然,陆行川更是一天的准备时间都没有,你猜我们准备了多久?本来殿下问完晋王爷那一句,我们直接杀穿的。结果陆溪云提剑闯进来,殿下愣了一下,然后就跟着他‘逃’了……]
大乾第一孤忠:「?!!」
关外铁衣:[……所以说秦疏一直在准备造反?]
望月归人:[所以说陆溪云不出现,现在秦疏都登基了是吧?]
独木难成林:「……你们可以这么想。」
任玄盯着那串文字,半晌不动,好半晌,他才缓缓收起雁书。
陆溪云舍命杀入正德门,换回秦疏一个造反中止。
好家伙,当今万岁爷……真的可以给陆溪云磕一个,他能和秦疏‘父慈子孝’到今天,陆溪云是真功不可没。
···
夜,翰韫武馆内灯火未眠。
陆溪云扶着人踉跄走入时,武馆弟子正准备夜巡点名,一见那身影,全都围了上来。
“陆大哥!是陆大哥!!”
“陆大哥你受伤了吗?快来人,拿药过来!”
“要吃点东西吗?厨房还有热的——”
一时间,整片前廊乱成一团。
陆溪云看了眼顶多就是脏了点的自己,再看了一眼肩上的伤还在渗血的秦疏,顿觉这帮小家伙的重点有点不对。
青年无奈揉揉眉心:“行了,先别围着我。麻烦拿些伤药和温水来。”
弟子们这才回过神来:“哦哦!好!”
陆溪云道了声谢,继而搀着人进了屋。门关上,外头依旧热闹,屋内却安静下来。
秦疏盯着他。
陆溪云无奈解释:“没什么,之前士安查案子喊我帮忙,我和这帮小家伙挺投缘,就随便交了他们几招,随便出钱建了这处武馆。放心,不会出卖我们的。再说,他们也不认识你。”
陆溪云将人安置在塌上,顺手扯掉对方肩上染血的外袍,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内中的浅黄色粉末一股脑的倒在了伤口上。
秦疏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陆溪云看他一眼:“疼?”
“嗯。”
“不用忍着,父王给的药都这样,你比我好多了,我以前上个药要闹好久呢。”
秦疏目光沉沉:“我没见过。”
陆溪云手一顿,语气快了一点,不满道:“这有什么好见的?!”
陆溪云扯过一截绷带,低头替对方缠好,口中不忘纳罕:“他那一下,应该伤不到你才对,你怎么没躲过去?”
秦疏摇头,淡声道:“没注意。”
秦疏垂着眼,那一招,他看到了,但他没有躲。有一瞬,记忆像破碎镜面重新拼起,他看到有人背着自己冲出血雾,脚步踉跄,气息不稳。
或许他该伤的更重些,才好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陆溪云转身拧了热毛巾递过来:“把脸擦了,快脏成丐帮的了。”
秦疏接过,手指停顿了一瞬:“我做乞丐,你还要我吗?”
陆溪云看他一眼,颇是有些纠结:“这个用词,听的不太对。”
青年思忖了下合适的用词:“我可以养你。”
秦疏轻轻笑了一声,带点释然。
他忽然发现,名利权术能带给他的安心,在这家伙身边,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不必汲汲营营,不用万人俯首,只要他还在。
秦疏缓缓开口,轻声问起:“你还回皇城吗?”
他想了想,又道:“你若不回去,我也可以不回去。”
尾音安安静静落在夜里。
仿佛他真的能将那座血色皇城,一句话,就弃之如旧。
青年静静看着他,没有回答。是了,陆溪云怎么会放得下皇城。
秦疏满不在意的调笑出声:“玩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