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被冻得一个激灵,刚才心惊胆战的跑了这么久,自己早已浑身冒汗,往外散着热气,吴增怎么还是这么冰凉。
“帮我扶一下。”
陈今开了手机电筒,调了最小的光线照亮了眼前,只见萍姐压在吴增身上,吴增刚才定是被砸得更惨,但这人竟一声也没吭。
陈今连忙把萍姐扶了下来,靠坐在一旁的墙壁上。
这洞一看便是人工修建的,专门凿了面墙,墙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鳄龟壳,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有些缺口,这应该就是蔡叔所说的磐龟冢了,只是不知道有何用途。
墙的正对面还有一条路蜿蜒向外,不知通向何处。
这些本地人似乎对此很是忌惮,不管洞是好是坏,起码眼下人祸是闯不进来了。
“咳咳......”萍姐被呛咳惊醒,她身上的气味更浓了。
陈今靠近,只见萍姐捂着肚子,时不时的倒抽气,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恐惧。
“萍姐,你腹部受伤了吗?”陈今把身上的短袖脱下,就势要按到她的肚子上,“有伤口的话先止血。”
“哎......”吴增看着这人脱了衣服,光着上身跪在地上,背阔腰细,精瘦的腰肢收进牛仔裤里,看上去就还,就还挺那个啥的......
但这个情况确实又不太好说什么,所以最后吴增支支吾吾的没再多吐出一个字来。
“你的衣服回去还你。”陈今头也没回的补了一句。
谁管衣服啊!
萍姐呼了好长一口气,“不用了......”
说罢,她把衣服撩开,肚脐处已经开始腐烂,黄色的脓水不住的往外冒,和之前山上的脓尸完全一样。
“我活不久了,谢谢你们刚才带走我,白白辛苦你们了。”萍姐露出个苦笑,嘴唇干得发裂,但气息比刚才平顺不少,好像痛苦也减轻了一些。
越是这样情况越糟糕,最后的肾上腺素开始发挥效用了。
陈今还想说什么,但被吴增拦住了。
萍姐摇摇头,满脸苦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哈哈哈......”
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凄厉的惨笑,直到再次呛咳才止住了放声的歇斯底里。
“冷静点,我们马上带你下山去医院,还有机会。”陈今半跪在地上,垂着眸子说道,他自己也清楚这都是些安慰人的假话。
“没必要了。”萍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字里行间里满是无可奈何的哀伤,“你们知道吗?这个世界,都是假的,假的。”
陈今心里一紧,难道她......
萍姐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她不管两人是否在听,只是自顾自的说道:“那年我路过这个村子,当地人用香肠让我染上了草瘾,把我做成人骡逼迫我运毒,不曾想最后我却惨死在了半路上。本以为这是解脱,但没想到!没想到的是,死了也离不开这里咳咳咳......”
二人不明所以。
“死了,死了我就成了这山村的一部分,陪着这个山村无限次的循环。每次......每次我都会被削去记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上瘾-人骡-惨死的过往。只有死前的这一瞬,我,才是真正的我。”萍姐的声音沙哑而发颤,“这是诅咒,是诅咒啊......”
“马上就可以解脱了。”吴增蹲坐到她旁边,“最后这段路你不是一个人。”
“只要这山村一日不破,我终究还是要再尝这个苦果。”萍姐扯了扯嘴角,“你们是好人,我能给你们唯一的忠告就是,远离那些香肠,别染上草瘾,不然你们的下场也会跟我一样......”
渐渐的,萍姐没了声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陈今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在自己眼前丧生的人了,他觉得这个世界越发的不真实了。
抬眼看了看吴增,陈今心里倏地冒出个念头来,这人不会下一秒也会没了吧?
陈今和吴增相识不过两日,眼下对他的依赖却莫名达到了巅峰。
“走。”吴增把衣服套回陈今身上。
“去哪?”
“刷新去,把时间往前赶,不然我们连村里都回不了。”吴增一把把陈今从地上拉起,带着他就往外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洞口的亮光,两人心一横便走了出去,依旧是吴增先踏出的边界。
下一秒,熟悉的钝痛传来,二人再次回到了澡堂隔间里,昏黄的灯光依旧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