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愿意在部员面前讨论这些。
“你啊,”幸村将全身放松,闭目靠在真田肩头。不过,仅下一秒,他就察觉到有几分不对,侧过头,惊讶问,
“今日是和谁交过手了吗?”
真田微微一愣,点头。
好吧,幸村无趣想,瞄向不远处鲜活灵动的百合花,不过倒也不奇怪,今天不是弦一郎固定探访的日子,且能让他拼到这个烈度,那么显而易见,
手冢你可真烦啊!
我手术才成功你就找上门是吧?
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不行!幸村极其不爽地想,虽然已经巧妙地把弦一郎的奋斗目标从单纯的“这是我和他的事”拐了个弯变成了“我决不允许他来打扰我最爱的亲亲宝贝幸酱(?)”,但找个机会,还是要想方法让那个呆木头远离那个从祖辈一直纠缠到现代的……
什么传承宿敌之类的,真是太讨厌了!
讨厌到幸村当场就伸腿踢了真田一脚。
“喂!”
真田猝不及防,当场就要发作。但他到底舍不得,只能佯装发狠地捏了一下对方鼻尖,怒道,“你的腿好了啊?”
“好了!”
幸村昂首道。
真田直接站起来,向他伸手,那你给我起来!
幸村听话,毫不畏惧地将手放进对方掌心,并且借着幼驯染力量的支撑,颤颤巍巍,摇摇晃晃,尽力让两条腿平衡地站起,然后……
又一次跌倒。
只是相比上一次,真田稳稳接住了他。
怀里的温度一如既往,身下的气息始终如一,而幸村却只是一言不发,死死咬住下唇。
之后,他决绝地推开对方,又一次展开双臂,尝试平衡。
再来!
而真田也同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依然永恒不变地向他伸手,如石头一样坚固,如土地一般长久,
幸村再一次尝试。
又一次跌倒。
……
天边的云层从明到暗,高楼的灯光从暗到明,过道的行人来了又走,查房的护士走了又来,光阴寸流,人事代谢,唯独他的每一次行走不可避免,唯有他的每一次搀扶万古不变。
一次又一次。
直到,幸村双手摊开,一步,两步,三步……可还不等他面露喜色,就一个趔趄,又向前俯冲进真田怀里。
“可以了,”
真田终于开口,安抚似地拍了拍心上人的背,真的已经非常出色了,“不要着急,”他认真道,“大概就这几日,精市就能真正地好起来。”
幸村埋首胸口,笑了一下。
“嗯。”
他知道他说的不是纯粹的安慰。
之后,真田便慎重将人打横抱起,安置回床。他小心地为心上人垫好枕头,盖好被子,以及,弯下腰,在某人特意递过去的脸上,吻了一下。
“再见。”
他背好网球袋,戴好帽子,预备去赶赴最后一班新干线。
“再见。”
幸村也笑着向他挥手,只不过,“咦?”,透过病房门口狭小的缝隙,立海大的部长疑似是看到了一个些许眼熟的身影。
“怎么了?”
幸村眨了眨眼睛,他无法判断自己的视觉是否真的完全康复。因此,只是摇头道:“没什么。”
“快去吧。”
他催促道。
虽然心里含着多少舍不得,舍不得让他走,舍不得看他离开,更舍不得每晚只能通过微弱电波去感知彼此的存在,但无论如何,他是该放他走的。
真田听话,并最后不舍地抱了他一下,
扭头告别。
但是,伴随着立海大副部长脚步的远离,走廊的拐角处,深红色头发的少年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病房的名牌。
幸村精市。
他想起那个初见就一眼可知是立海大的后辈。
哪怕容色如朝阳,哪怕智慧如海浪,但只需要一眼,他就敢断定,对方是一个不折不扣不带一点水分的立海大。
你眼里的落日,能屠戮整个天下。
只不过,他把玩着手中的空易拉罐,那个时候就已经确诊的病,居然拖到现在都没有好吗?
都已经是关东大赛了啊。
但是,少年将喝完的空罐子抛进垃圾桶,扭头就走,无所谓,他太清楚立海大这一届的实力了,哪怕排除幸村这个彻头彻尾的怪物,真田和柳也足以维持昔日王座十六年来的不朽。
空荡荡的垃圾桶内,
只余一瓶功能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