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点点头,便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沈溪翻来覆去,不论怎样都睡不着了。今日顾勋如此待他,难道是有什么目的?
沈溪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有时候,哪怕一个人对你的好是带着目的的,你也会沦陷,因为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再对你这般好了。
说来也是,沈溪活了这么久,没有从自己的亲人身上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相反他们带给自己的只有痛苦与悲伤。
从小到大,生病了是要自己扛的,别说被人抱着喂药了,他生了病,只能庄子上的嬷嬷跑去街上请郎中。昌平王府的府医他是不配用的。自从来了虞都,虽说历经坎坷,几次三番差点丧命,就连这脸上的疤也是顾勋的手笔。可沈溪却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也是顾勋给他的。在天牢里那次,顾勋抱着他喂药,轻声细语地哄他。沈溪活了近二十年,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第一次明白生病了,也是有一个怀抱可以给他。
哪怕顾勋只是可怜他,这也够了。他不奢求太多。
顾勋回房时已经过了子时,他朝隔间望去,沈溪早已入眠。
第二日,顾勋起来时,发现沈溪已经把早膳摆在了桌上。洗漱过后,俩人面对面坐着用膳。
“阿妘最近身体如何了?”顾勋突然开口道。
听到顾勋的话,沈溪停顿了一下,而后道“阿妘的身体好得多了,几位姐姐把她照顾得很好。”
“那就好,你若是在府里一个人闷得慌,就去白茶巷找阿妘。”
“嗯。”
用了早膳,侍女过来撤了盘子,顾勋备了贺礼,赶去李佑桓府上。昨日因公务缠身,没能去送礼,顾勋心里也是过意不去。所以今日特意备了厚礼,赶去太子府。
在太子府门口,顾勋遇到了肃王,看样子,肃王也是来送贺礼的。顾勋首先行礼道“肃王殿下,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李佑枫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昨日本王身体不适,没能亲自参加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的婚礼,所以今日本王特来拜访。”
顾勋与李佑枫交谈的时候,太子府大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服饰华丽的女子。那女子一双凤眼,额头上的紫色花钿与衣衫相得益彰。
张桂秋道“肃王殿下,顾将军,太子殿下已在正厅等候,二位且随我来。”
“那多谢嫂嫂了。”李佑枫道。
与太子寒暄了一阵,顾勋便离开了,回到府上。进了门远远便看见李秀瑜坐在亭中,司徒英与顾烁坐在一边,看上去都十分高兴。
顾勋走上前去,道“母亲,大哥,大嫂,什么事这样高兴啊?”
李秀瑜这才收了笑容,道“阿英有了身孕了,我们顾家马上就要有后了。”
“是吗?”顾勋听了这个消息,也为大哥大嫂高兴。亭中几人都笑得开怀,李秀瑜则更甚。她自从顾烁成亲就盼着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
“母亲,您如今就好好养身子,等阿英的孩子生下来,还得要母亲给孩子起名字呢。”顾烁倒了一杯姜茶,递给李秀瑜。
回了书房,顾勋没看见沈溪人影,便唤来阿戒问沈溪去了哪里。
阿戒听到顾勋的传唤,小跑几步,道“二公子,沈公子说,他今日去白茶巷看望一个叫阿妘的姑娘。”
顾勋点点头,摆手示意阿戒下去。
“本将军都回来了还乱跑,真是调皮。”顾勋自言自语,转身就出了府,去找同僚宴饮。
沈溪带着阿妘去了点心铺子,买了一点阿妘爱吃的点心。又带着她去医馆抓药。
顾勋回到侯府的时候,沈溪早早就回去了。他在前厅与顾烁闲谈。顾烁倒了杯酒,细细品味。道“凛潇,你那个沈溪,倒是挺乖啊,今日我与母亲闲聊,母亲也说,咱们两都不在的时候,沈溪见了她倒是会陪她说说话。”
顾勋接过侍女递过来茶杯,眼神瞥了一眼茶叶,是当季的碧螺春。
“这小公子确实不错,听话懂事。”
“也罢,只要他不惹是生非,我们侯府好好养着也不是问题。”顾烁道。顾勋放下茶杯,起身告别后离开。
回到书房的时候,沈溪正坐在廊下的桌边看书,见他来了,沈溪立即放下书迎上去。
“将军回来了?”
“嗯”顾勋点头答应,把身上的披风解下了递给沈溪。
“今日出去,玩得开心吗?”顾勋接过沈溪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看着他问道。
“开心。”沈溪不明白顾勋什么用意,他从前怕顾勋,可顾勋照顾了他几次,不知为何他就慢慢不怕了。
或许是死里逃生胆子大了?
也有可能是,顾勋是第一个给他温暖的人吧?
顾勋看见沈溪的手在抖,明白这小公子是紧张了。也不戳穿他。只是说“要是开心,以后多出去玩玩。别总是待在这一亩三分地,本将军虽说是奉旨行事,可也不会太限制你,如今你可是有免死金牌护着,知道吗?”
见沈溪不说话,顾勋也不勉强他,只是铺了纸“研墨,你不是很喜欢老虎吗?今天本将军就画一副给你。”
片刻后,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浮现在纸上,顾勋拿起,就着阳光看了一眼,十分满意地把画纸递给沈溪“拿去挂你床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