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好不容易比孔亦卿早醒,自然不会放过机会。他忍着有些酸疼的腰腹,轻手轻脚地下床取了棉线,给孔亦卿量指围。而孔亦卿也是趁孟致舒睡觉的时候偷偷量的指围,只不过他就比较容易了,因为一般情况下他都比孟致舒醒的早。
说起来,他俩量棉线的时候,用的还是一把尺子,只不过互相都不知道而已。
孟致舒也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家店?”
“袁奕阳推荐的,据说这家店除了对戒,不接其他定做的单子。”孔亦卿道,“而且‘爱即责任’,很不错的理念。”
孟致舒刚要附和,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不是说你要去给袁律师帮忙吗?”
孔亦卿笑了:“我不那么说,怎么偷偷来取戒指。”
“好吧好吧。”孟致舒道,“但是……两对戒指怎么戴?”
“嗯……是个问题。”孔亦卿思索着。
“要不手上戴一枚,一枚当吊坠穿成项链吧。”孟致舒提议。
“听你的。”孔亦卿应道。
于是两人又折回去买了两条项链。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孔亦卿遗憾道。
“没关系啊,让人感到惊喜的从来不是东西,而是心意。”孟致舒牵起孔亦卿的手,轻轻摇了摇。
孔亦卿表示有被安慰道:“所以,我们现在去哪?”
“去……墓园。”孟致舒言罢,不自觉地垂下了眼睛,同时也感觉到孔亦卿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好。”孔亦卿沉稳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
墓园里,之前染尘的几块墓碑也被人擦拭得干干净净,不知道是墓园工作人员的手笔,还是有亲人来看望过。
孟致舒细致的将母亲的墓碑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和母亲说起了近况。
“你不用担心,我很好……”孟致舒紧握着孔亦卿的手,和他并排站在墓前。
孟致舒注视着孟萍微笑的遗像,缓缓道:“我今天还买了戒指,不过他也买了……”
絮絮叨叨的,孟致舒对孟萍说了很多话,但语气始终都很平静,没有什么波澜,仿佛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他的诉说。
孟致舒语调轻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但又怕她听不清,所以语速放的很慢。偶尔停顿几秒钟,好像是在等着谁的回应,但他没有等到回应,等到的是风落在他脸颊上的吻。
最后,孟致舒感慨道:“妈妈……来梦里看看我吧。你都走了这么久了,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是迷路了吗?”
孔亦卿听得心里一阵难受,他轻轻揽过孟致舒,温声安慰道:“据说,去世的人不给亲人托梦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真正离开。我猜,是因为他们还有牵挂的人或事,舍不得走远。”
这次,在孟萍面前,孟致舒没再掉泪,只是静静地沉默了片刻。随后,他从白色的盒子中取出了那个圈口略大的戒指,拉过孔亦卿的右手,缓缓将戒指推上了他的中指。孔亦卿心领神会,也从黑色的盒子中取出了属于孟致舒的那枚戒指,轻轻地为他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孟萍依然微笑着,见证着这一切。
没有海誓山盟的诺言,没有一万年的期限,也没有轰轰烈烈的故事。有的只是两枚戒指的碰撞,和今后那双再也不放开的手。
剩下的两枚戒指,都被他们穿成项链,戴在了脖子上。只不过孟致舒戴的是孔亦卿的那枚,孔亦卿戴的是孟致舒的那枚。
属于对方的戒指紧贴心口,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好像都在说“我爱你”。但戒指并非总是永恒誓言的象征,它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契约,签订的是两颗心的共鸣,续写的是岁月中的责任与陪伴。
就如“心匠”所言:“爱即责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