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顿了下,俯在林笙耳畔低语了两句:“你去寻哥哥,将此事告诉他。他知道该如何做。”
“是。”
不过须臾,林笙便消失在包厢中。
迟锦闻斜倚在窗框上,明朗的凤眸弯着,瞧着颇为兴味:“阿泠的眼光果然不错,这林笙确实是把好用的刀,难怪你当时只瞧了一眼,便直接出手相救。”
眼光好?
沈泠想起跟林笙初见的那天。
瘦骨嶙峋的小姑娘缩在墙角,被打得浑身青紫,手里还死死握着半块冷硬的馒头。
危及生命时她眼中爆发的杀意,沈泠再熟悉不过。
因为她也曾如此。
这种人,若是能收入麾下,必当是一把最利最忠诚的刀。
“确实。”
沈泠颇为满意地点头,笑着调侃他:“可惜当时你一心扑在‘林深’身上,现在后悔也晚了。”
“谁说我后悔了。”
迟锦闻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迟锦闻最庆幸的,便是当年死缠烂打,宁可丢了脸皮也要认识你。”
“我的朋友、盟友……”
还有心上人。
许是迟锦闻的目光太过炽烈,沈泠怔愣了一瞬,下意识别开视线。
怎么回事?她和迟锦闻之间的氛围好像有点奇怪。
就像……下一秒就要互诉衷肠一样。
沈泠半天没说话,倒是迟锦闻先打破僵局。
他轻叹一声,整个人上半身压在窗框上,颇为哀怨:“说起来,今日阿泠本是跟我相约的,莫名其妙出了这么一堆事,转眼就到午时了。”
“这有什么,有事用完午膳再聊,也是一样的。”
沈泠拽上迟锦闻的胳膊:“来,今日请你尝尝我这扶月楼的招牌。”
迟锦闻被她忽地一拽,踉跄了下。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沈泠的侧脸,被人拽着的胳膊发烫,热意节节攀升,渐渐蔓延到脖颈和耳根。
他的声音带着些哑:“那便多谢了。”
-
南街
周姝妤身上穿着斗篷,兜帽将脸遮住大半,在巷子里东拐西拐,最后跑进了一处颇为破败的宅院。
这处宅院像是荒废了许久,四周杂草丛生,一株齐屋高的桑树立在院中,被风一吹,就飒飒作响。
周姝妤走到一处门前,听见里面又传来几声不甚明晰的咳嗽声。
听着气若游丝,像是强弩之末,却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传来些动静。
自周姝妤开始给那人传信开始,她每次经过都能在这屋子外面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偶尔来得早了,还能看见几个戴着面具的人在里面进进出出,一瞧见她就迅速关上房门,生怕被她瞧见里面。
也不知是何人在这屋子里面。
想来能被那人藏得这般深,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这一身风吹来,将虚掩着的门吹开一道缝隙。
周姝妤有些好奇地走上前去,透过缝隙往里打量。
入目所见,皆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伸出手,想要将门稍稍再推开些。
忽地,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太子妃,在下曾警告过你,若是你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我不介意将她挖出来当个摆设。”
周姝妤听到这声音,只觉得像是有一阵阴风从她脚底灌入,冷得她浑身发抖。
“千……千银大人……”
她的额上冒出冷汗,牙齿不住地打颤:“我什么都没看见!”
千银穿着跟周姝妤一样的斗篷,整个人站在暗处,阴冷的目光凝在她身上,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良久,他才忽地轻笑:
“太子妃不必紧张。”
“既是您跟在下做了交易,那我绝不会动你。”
“此番前来,太子妃可是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周姝妤听他声音稍霁,浅浅松了口气。
她往后退了两步,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垂着头应他:“拿到了。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当年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讨价还价?”
千银冷笑一声:“太子妃,在下记得,当初我们的交易是您为我办事三年,我才会将您想要的双手奉上。”
“怎么,这就想毁约了?”
“我知道,这次的东西对你们很重要!”
周姝妤实在受够了这人动不动的威胁,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手指覆在上面:“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毁了它!”
“啧。”
“太子妃似是忘记了,在下最讨厌被威胁。”
他挥了挥手,暗处瞬间冒出两个人。
周姝妤手上的信被夺走,慌乱之际,只觉得后脖颈传来一阵痛楚,随即便昏然倒地,不省人事。
“老规矩,将她随便丢去个地方,让季砚继续把她带回去。”
“是!”
“顺带——”
千银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屋檐,勾唇轻笑:“把那个偷窥的小子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