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锦闻彻底生气了。
他的攻击一次比一次狠辣,一次比一次凌厉,像是要不顾一切将沈泠逼上死路。
沈泠挡得艰难,被迟锦闻逼得步步后退。
迟锦闻见状,立即乘胜追击,个个都是能致人于死地的狠招。
沈泠表面上装成一副抵挡不住的样子,藏在暗处的唇角却悄然勾起。
迟锦闻。
骄兵必败的道理,看来还需要让我来教教你。
切磋时,最忌情绪上头。
越是情绪上头,攻击便越是急躁,所有的缺点和疏漏全都暴露无遗。
沈泠再次躲闪过了迟锦闻的攻击。
迟锦闻沉着眸,冷笑出声:“你出手啊!你不是很能耐吗?光只会躲着算什么本事?”
迟锦闻再次出手。
就在此时,沈泠直接从另一个方向攻他的薄弱处。
迟锦闻闪躲时,沈泠忽地闪到他身后,伸手掐上他的脖颈,声音冷冷:
“你输了。”
他输了?
沈泠松开手,看着迟锦闻的背影:
“我说过的,你赢不了我。”
就依他那个着急性子,被人激了两句就变得六亲不认,疯得像个疯狗,全然没了理智。
真不知他如何在战场上活下来的。
迟锦闻就那般站在原地,垂着头,一言不发。
沈泠转过身,与他背道而行,临走时给他一句忠告:“往后别再为了旁人扰了心智。”
说罢,她便消失在了巷子尽头处。
独留迟锦闻回头看着她的背影,黑眸幽深,眼底的情绪翻滚。
为什么……
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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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落泠苑
沈泠在扶月楼中跟冯竹醉商讨了半个时辰,便将他安置在扶月楼中最靠近酒窖的一处包厢内,吩咐人切勿怠慢了他。
至于她,跟冯竹醉分别后,便径直回了沈府。
她有些事需要理一下。
桌子上,赫然码放着一大摞书信,都是这数年间迟锦闻在边关时跟她的通信。
余下的,还有每年祈花节的一根凤凰花簪,和不远万里送来的生辰礼。
莹润修长的指节拾起一根凤凰花簪,放在指间细细把玩。
沈泠垂着眸,羽睫轻颤,淡淡的声音散在风中:“你到底想干什么?”
迟锦闻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泠的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
她好像知道他的心思。
但她怕又是她自己的一场自作多情。
窗棂处传来吱呀的响动。
紧闭着的窗户被风吹开细缝,冰冷的寒风灌进来,吹得她浑身一抖。
衡京又下雪了。
白雪纷纷扬扬,自天边斜斜坠落,积在青叶落尽的枯枝上,再猛地砸在地上。
沈泠透过半开的窗户瞧出去,只见天地上下,一片银白。
她从桌前站起身,伸手打算将窗户关上。
就在此时,她倏地抬眸,恍然看见院中有一道红影,自皑皑白雪中朝她走来。
迟锦闻穿着枫红锦袍,金靴踏着白雪,凤眸噙笑,灼灼明朗。
沈泠愣在原地,险些看得入迷。
红衣猎猎,在一片银白的天地间,像是成了唯一的亮色。
迟锦闻?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泠又眨了下眼睛,再抬眸看时,早已没了迟锦闻的影子。
是幻觉么……
她最近也是变得愈发奇怪了。
沈泠收回视线,手指扶上窗沿,再次试图将窗户关上。
忽地,一只灼热的大手覆上她的手,熟悉的俊颜从窗旁探出来,笑得眉眼弯弯。
“阿泠,许久不见,我可是想你得紧。”
迟锦闻目光一扫,瞧见她桌上摆着的东西,眉梢轻挑,拉着沈泠的手俯身凑上前:“阿泠可是也想我了?”
“没有。”
沈泠还没理清心思,如今被他瞧得脸热,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有事么?”
“有事。”
迟锦闻将她的手反握住,覆在自己的心口处:“想你想得心痛,我觉得我好像又快毒发了。”
“沈神医,可否再帮我救治一番?”
迟锦闻勾唇与她又凑近了些,两人的呼吸灼热,缠绵地交缠在一起:“救一救,我这相思之疾。”
今日君慕之事,给迟锦闻带来不小的冲击。
那人不是个简单货色,有手段,有胆色,还有……相貌。
迟锦闻在锦茶轩辗转想了许久,危机感愈发浓烈起来。
他要做些什么。
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要告诉阿泠,他心悦她。
绝不能给旁人半分可乘之机。
“迟锦闻。”
沈泠往后退了两步,跟迟锦闻隔开些距离:“君慕今天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
一把玉扇横在迟锦闻脖颈上,沈泠看着他,目光冷冷:
“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你是真的对我有心思,还是一时兴起的逗弄。
告诉我。
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
不要再瞒着我了。
迟锦闻有些愣。
她……是在质问他么?
质问今天的事,质问他和君慕之间的那一场打斗。
她不问也不管背后的缘由,就因为他警告了她的心上人,便将武器对准他,看着他的表情像是看着陌生人。
她就那么喜欢那个人?
迟锦闻咬咬牙,心底忽地泛着刺疼。
酸涩的痛楚像是潮水一般将他席卷,密密麻麻的刺疼从心尖往上蔓延,晕红了眼眶:“……不干什么。”
就是心悦你而已。
我早已说过千百次的心悦你,字字句句都是真心。
只是你从来不信。
不信我,也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