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沈泠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滞了。
风声、鸟鸣、树叶的沙沙声,周遭的一切全都听不清了,就像是整个世界陷入一片空白,只有她和他在。
“我心悦你。”
迟锦闻俯下身,跟她四目相对:“你呢?”
你是不是也像我心悦你一样心悦我?
就在他吐出最后一个字时,沈泠感觉自己的心跳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为了弥补方才停滞的那一瞬间空白,她的心跳愈发急促、愈发强劲,像是倾盆大雨砸在房檐,久久不息。
“我……”
沈泠的脑海里有些空白。
她也心悦他吗?
她不知道。
什么是喜欢?
她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我不知道。”
沈泠伸手压上心口,试图平息太过异常的心跳:“你……能不能让我先想一下?”
“你是不是才从战场回来?先回府去休息吧。”
沈泠将头上的花簪取下,又从身上扯了块玉佩给他:“还有,祈花节快乐。”
她要先搞清楚对迟锦闻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她收到迟锦闻的信会开心?为什么她在看不见迟锦闻的时候总会想起他?还有为什么,她的心会跳得这么厉害?
原来这就是心悦吗?
她心悦迟锦闻……吗?
沈泠没抬眸,但也能感受到身前人的身影在她说完话后僵住了一瞬。
“啊——”
良久,迟锦闻才好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啊。”
他走到树后,拿出几个罐子,摇了摇手上的小铃,沈泠身上的萤火虫便乖巧地飞进罐子里。
“那,我们下次再见。”
迟锦闻抱着罐子,站在原地踌躇了会儿,忽地靠近沈泠,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一触即分。
随即,他便向落荒而逃般,抱着罐子鬼鬼祟祟地从墙边翻出去。
“迟锦闻,你在干什么!”
刚从太子府回来的沈清臣本想来看看妹妹,结果就瞧见迟锦闻鬼鬼祟祟地翻墙跑走,他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直接就往迟锦闻腿上弹去:“谁准你翻我妹妹的院墙的?!”
迟锦闻吃痛,回身时锦靴掉落,挂在了树上:
“沈清臣你不讲武德!”
“你翻我沈府的墙还来跟我讲武德?”
沈清臣一改往常温润清雅的模样,泛着怒意走到墙边:“你给我下来!”
“拜拜了您嘞。”
迟锦闻干脆连那只锦靴都不要了,单脚跃上房檐,直接飞到对面的迟府去。
沈清臣气得七窍生烟,在原地怒视着那个单脚翻墙的身影:
“这个混账!”
忽地,挂在树上的锦靴落在了沈清臣面上。
沈清臣:……
“扑哧——”
沈泠不自觉地笑出声来,莹润的指节抚上额头,唇角勾起。
在刚刚看见哥哥的那一瞬间,她甚至在想如果两个人打起来,她要不要帮迟锦闻一把。
若是以往,在沈清臣的事情上,沈泠从来不会站在旁人那边。
但唯独跟迟锦闻对上,沈泠才会产生动摇,甚至违背哥哥的命令,一次又一次地瞒着迟锦闻翻墙进来的事实。
她好像,真的喜欢他。
是堪比家人的喜欢。
明天就告诉他吧。
沈泠攥紧手上的花簪,眼底笑意清浅。
若是他真的心悦她,会很开心吧。
可惜第二日,沈泠才知道那晚的事,就是她的一场自作多情。
那些话,那些事,迟锦闻不止对她一个人做过。
那些看着她眼睛说出来的、听着那么真心的话,原来不过是他逗弄姑娘的手段。
那个姑娘,是她,也可以是别人。
“表妹。”
温和的声音自身旁传来,沈泠忽地回神,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一双温润的眼眸:“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白尧礼穿着身月白锦袍,银冠束发,风光霁月。
瞧见自己把沈泠吓到了,他有些抱歉地浅笑了下,顺势坐在沈泠身旁:“我方才在门口叫了你许久,你都不应,我见门开着便直接进来了。”
“嗯。”
沈泠伸手倒了两盏茶,将其中一盏推给白尧礼。
“方才在想事情,忘了下去迎表兄,是我的不是。”
沈泠端着茶盏浅抿了口,弯眸轻笑:“表兄可是等久了?”
“不过一会儿工夫,不碍事。”
白尧礼看着沈泠,长指曲着在桌上轻敲,笑容温润:“表妹约我来此,可是有要事?”
“若是有事需要我帮忙,直说便可,表兄定会尽力而为。”
白尧礼说得认真。
沈泠闻言,执着茶盏的手顿了下。
她将茶盏放回桌上,抬眸看着白尧礼,声音严肃冷清:“表兄,可曾听闻过——”
“千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