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几个饼,小荷露出怯生生的表情,“小姐,谢谢您。我好日没吃饭了,今天刚到手的饭,又被他们抢了去。”
陆清鹊掏出钱袋,从里面摸出几块碎银两,递到她面前,“这些你拿去,买些东西吃。如果不够,你改日去陆府上找我,我会再给你钱。”
小荷盯着面前的银两,咽了口口水,伸出手掌默默地推回去,“谢谢小姐,我不要。”
陆清鹊挑起眉头,讶然道,“不要?”
她顿了顿,“不够多么?我身上就这些了。”
小荷抬起脸,露出尚稚嫩的脸庞。
“小姐,您……您可以带我回家吗?我很能干,也可以少吃饭,求您,给我一处落脚的地方吧。”
她眸子里的泪水盈盈打转,眼看便要落下来。
其实,她并没有把握,说这话也只是试探。
陆清鹊认真端详她,忽然想起了云牧。
心里一阵痛。
她点点头,“好,那你便跟我回府吧。”
*
听了小荷的话,陆清鹊忽然笑了,且不说她有没有能力帮她,只说这份勇气,便叫人动容。
“好,那过些日子我们便出发。”
小荷轻手轻脚带上门走出去,抬头望天,天空湛蓝如洗,白云轻薄,随光而动。
她面对门窗,想到自家小姐,嘴角露出一个笑。
房间内,想到明日便是与顾景渊约定好醉仙楼相见的日子,陆清鹊反复思虑,心神不定。
如若不是必须,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同他见面。
可眼下他知道的事情比她多,她还需从他那处得到些消息。
罢了,陆清鹊将被子拉头,将自己闷在黑暗中闭上双眼,走一步看一步吧。
*
还是同样的夜晚,陆清鹊和小荷坐马车来到醉仙楼前。
抬头望去,灯火通明如星光璀璨。
一盏盏灯在房间中亮起,透过窗户洒出昏黄的光。
陆清鹊拉起小荷的手,进了大堂。
还是前几日的那中年美妇,“陆小姐请上楼吧,顾公子在等您了。”
驾熟就轻地上了四楼,陆清鹊特意瞧了两边走廊,惊讶地发现原先挂在那里自己父亲的亲笔书法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副字画。
她皱了皱眉,心思转了几个来回,但未出声。
小荷同样发现了这处不同,指着原先书法所在地方低声道,“小姐,这幅书法被换掉了。”
“嗯,不必声张。”陆清鹊道。
走到原来那个包厢前,推开门,陆清鹊本以为房间内会坐着两个人,一位是醉仙楼老板,一位是顾景渊。
但让她惊讶的是,紫檀木八仙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但桌旁只有一人坐着。
顾景渊身着便服,乌黑色长发一半束起来,一半自然披散垂下,他悠闲地放下手中酒杯,抬眼看她,“怎么,不进来坐吗?”
陆清鹊叮嘱小荷守在门外,自己抬脚迈进门,转身将门关上。
神情平静无波,自然而然在顾景渊面前坐下,盯着他,“三皇子不是要引荐醉仙楼老板吗?怎地不见他?”
顾景渊斟满一杯酒,隔着桌子放在她面前,言简意赅,“喝酒。”
陆清鹊冷声冷气,“您若是要戏耍我,大可不必这样。有什么话说开便是,不至于这般折磨人罢?”
顾景渊抬眸瞧她,灯火之中他眸子黑亮深邃,情绪沉沉,“今日是你求我办事,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
他冷哼一声,“陆郎中还真是硬气得很呐。”
陆清鹊不言语,拿起酒杯抬头猛地灌了下去,几滴酒液撒了出来,滴在她下颌处,随着她的动作又落在衣襟前。
顾景渊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神色晦暗不明。
“咳咳咳……”
陆清鹊喝得太急,被呛得咳嗽不止,捂住嘴巴咳了几声,面庞微红,呼吸急促了些。
她抬头看着他,“三皇子可还满意?是否需要我再多饮几杯?”
眸子里满是挑衅和高傲。
顾景渊不语,心里被这挑衅惹恼了,眼睛里却猛地窜出一簇火似的,越燃越盛,声音却是淬了冰一般冷冽。
“好啊,你既是能喝,我便陪你喝。”
二话不说又为两人斟满了酒,他率先举杯一饮而尽,将空空的酒杯展示给她看,随后重重放下。
他抬了抬下颌,示意陆清鹊跟上。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前日晚上他的作为,心里恼怒愤懑,所有的情绪无处抒发。她点了点头,冷笑一声。
抬手将酒喝光,之后也像他一样将空酒杯展示给他看。
“三皇子有多少酒尽管拿来,我虽酒量不大,可今晚我也务必陪您尽兴。只要喝不死,我便往死里喝!”
她眉目清秀,此时神情却凛然冷肃,大有视死如归之意。
顾景渊却忽然笑了,“怎么,你这是打算和我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