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惊潇实在是那种不吃力的类型。
宋云烬眼神微动,就见身下的人乖乖掀开了发尾的头发,修长的手指和白皙的脖颈都有极大的冲击力。
“有什么可聊……”贺惊潇小声埋怨,“能不能体谅一下病号,怎么都觉得我们病号有钢铁般的意志。”
贺惊潇这话显然意有所指。
宋云烬但笑不语,手稍微用点力贺惊潇就吃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薛陈宁好歹是良心发现,没有强求贺惊潇陪他说话,他嘿嘿笑了一声:
“好好好,病号休息吧。等你回家了我们再一起吃饭!”
送走一个薛陈宁,宋云烬还是在给贺惊潇按穴位。
知道这尊大佛送不走,贺惊潇只能乖乖闭麦等他按完。
大概过了没几分钟,宋云烬收了手,编剧老师趴在桌面上生无可恋,对影帝视而不见。
“我妈那边寄了药材过来,”宋云烬没管贺惊潇,起身整理了衣摆,“这几天替你熬好……我会看着你喝。”
没完没了了!贺惊潇弹起来,斟酌着怎么用词。
穴位就算了还要喝中药,士可忍孰不可忍!
“不喝的话,”宋云烬笑了笑,“刚好去我家,妈妈说想给你弄点营养粥。”
贺惊潇一下就泄了气。
他嘟囔了一声:“我又没说不喝……”
宋云烬烦闷了一整天的心情,倏然有些好转。
影帝老师没察觉到自己此刻笑的开心,正如贺惊潇也没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挑食,明明不久之前的贺惊潇口口声声还说着“随便,都可以”。
后来的几天,剧组工作人员总是能看到已经杀青的宋云烬。
影帝老师基本只会待在编剧和导演身边,来的时候总是提了一个保温壶。
编剧老师平日里都是温声细语,脾气更是公认的好,唯有见到那个保温壶的时候会花容失色。
这两位的沟通从暴雨之后骤然多了起来。
可是那位编剧总是病恹恹的样子……虽然两个人总站在一起,他们中间依旧像是有一层若隐若现的隔阂。
这样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直到……不知是谁打听到小道消息,原来是编剧老师身上旧疾,刚好影帝家里有人学医,在给编剧治病。
于是贺惊潇某一天发现同事们偶尔会给自己塞点糖。
尤其是冯月晨。
偷偷摸摸放糖在贺惊潇这,生怕被导演发现。
她最近要演小时候的戏份,需要更苗条的身材,糖是一点碰不得……怪不得她要偷偷摸摸来投喂。
贺惊潇被这丫头逗乐了,于是决定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正和剧组的大家闹着玩,宋云烬却把一个电话放到贺惊潇面前。
贺惊潇反应不及,等他看清楚对面是谁,对面早就已经喊了他好几声。
“小贺,小贺?诶哟,烧糊涂了。”
那是宋母,贺惊潇没顾上别的,赶忙打招呼。
“陈姨!”
“嗯嗯,”陈姨身上还挂着围裙,看起来是在厨房忙活,“我听我们家小宋说你发烧了没人照顾,他这几天有没有老老实实把中药熬给你喝?”
贺惊潇愣了愣,乖乖回答:“有,我都喝了,阿姨。”
“那就好,”陈姨看着屏幕笑,像是为了看清他的样子还眯起眼:“你早点好起来,再来我们家吃饭,阿姨照顾你!”
贺惊潇还是一副乖巧样:“知道了阿姨,谢谢阿姨。”
“谢什么呀,你们俩一起长大,一早就是我半个儿子,”陈姨笑容可掬,手里的菜刀却在砧板上剁得震天响,“看你脸色还行,那你忙吧,阿姨做饭去了!”
宋云烬一直给他举着手机,直到对面挂断才收回手。
影帝老师面不改色为自己解释:
“我妈不信你会乖乖吃药,要我打电话。”
贺惊潇眨了眨眼,迟缓地点了点头。
“小贺老师怎么了?”冯月晨还在附近,率先看见他的愣神。
她刚才看见贺惊潇在长辈的关怀下唯唯诺诺,满脸都是姨母笑,忽然就见他脸色不对。
贺惊潇回神,很快敷衍过去:“没事,你们去准备,我马上喝完药啦,别盯着我了。”
冯月晨和助理笑着跑走了,身边很快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其实,剧组的人并没有看错。这两天,贺惊潇和宋云烬之间的气氛确实有些微妙。他们虽然站在一起,却像是陌生人一样,彼此之间很少交流。
然而,阿姨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贺惊潇一见到她,便顾不上再刻意避嫌。
他敏锐地从阿姨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些信息,于是侧着头,他问宋云烬:
“哥,我家的事情你知道了多少?”
宋云烬还在斟酌怎么告诉他。
贺惊潇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说:“哥,你是不是……知道我妈去世的事?”
宋云烬原本低垂的眼眸猛地抬起,瞳孔微微收缩。
他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了心脏,那是一把捅在贺惊潇心上的刀,而他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