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说：

“嘴唇不干吗？”

贺惊潇眨了眨眼，于是乖乖喝水涂唇膏：“谢谢。”

宋云烬没吭声，悄悄端详着他。

看他文文静静的样子，没人会把他和刚才连赢几把单挑意气风发的游戏角色联系在一起。

但是……贺惊潇本来就应该是那样。

私下相处的时候，贺惊潇总是谨慎温柔。游戏里，贺惊潇像是解开了枷锁，大胆操作，照顾弟弟照顾得像模像样。

贺惊潇打游戏的天赋应该是初中就展现了，那个时候他们还用的是游戏机，贺惊潇一旦上手就不怎么输。

宋云烬和他比赛，赢得有来有往。

贺惊潇放下水杯，后知后觉自己对客人有些忽略：“好像有点晚了……要是无聊的话你可以先回去？”

宋云烬摇了摇头没说话。

弹幕里，有人关心新帅哥，有人还在痴迷表哥。

【这个声音……呃呃呃小红帽你老老实实跟姐说，你现在房间里几个帅哥？】

【想要表哥好友位了呜呜】

【想着吧。】

贺惊潇不操作的时候，屏幕里的小人就这样乖乖罚站没有动作，堂弟默默看了几眼，而后在他的小人面前蹲下发呆。

贺惊潇将一切尽收眼底：？

贺惊潇：“怎么了？”

堂弟抬起头，不经意间又和宋云烬对视上。

“没什么，有点累了，想下播。”

弹幕肯定不肯，纷纷抗议。

【？你在说什么没良心的话】

堂弟软硬不吃，说下播就是真下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贺惊潇看他真下播，键盘一推，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玩了这么久，”贺惊潇看了一眼椅子那边的红毛，笑着说，“休息吧。”

堂弟没什么回应，贺惊潇干脆推着宋云烬出门：“十一点多了，你也回去吧。”

宋云烬顺着他的力走了两步，小声笑：“是担心时间太晚，还是担心堂弟面子薄？”

贺惊潇摆摆手：“我今天也是玩游戏玩得昏了头，哄两下就好了。”

宋云烬被他送到了门口，笑意更浓。

“贺惊潇。”

贺惊潇按了电梯，忽然被人喊了一声，疑惑着回头。

“你也哄哄我吧。”

＃

贺惊潇送人送到楼下，最后是红着脸回来的，站在门口冷静好一会才开门。

堂弟虽然下播了，游戏却还开着，像是在练枪。

贺惊潇：“生气了？”

堂弟手一顿，摇了摇头：“没有，轻敌是我的问题。”

贺惊潇觉得好笑：“哪有什么敌不敌的，我是你哥。”

堂弟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颔首：“所以我要接着练。”

贺惊潇想，反正这个点年轻人也肯定睡不着，干脆就随他了，他正好去洗个澡休息。

“哥。”

突然，堂弟又喊了他一声，声音里带上一些试探：

“你是不是喜欢他。”

像是被针扎了手指，那种隐约的刺痛让贺惊潇呼吸一滞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于是原地停下，站了好一会。

喜欢吗？他没想过。

除了奶奶，他现在早就没什么牵挂了。对宋云烬，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愧疚。

那些感情上的事情都太沉重，容易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贺惊潇没回头，又朝着门口走了几步，“你好好练你的，哥还等着哪天去看你比赛。”

“你在游戏上也有天赋，”堂弟今天似乎想问到底，“对你而言会不会算是一种遗憾？”

贺惊潇靠着门，有些无奈：“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有，”堂弟搓了把鼻子，“我只是替你可惜。”

“沉湎于错过的事情，之后会错过更多。”贺惊潇太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年一走了之，不再回头。

“更何况，能有一件事情从始至终不放手就已经很难得了，”贺惊潇说，“我写了那么多年书，你忘了？”

堂弟看着他的眼睛，他没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犹豫，依旧宁静温和。

“我知道，”堂弟说，“我只是觉得不太公平。”

贺惊潇一愣，他好像知道他嘴里说的不公是什么，笑了笑没说话，贴心地帮他把门关上。

“练枪吧，小孩。”

书房骤然空了，堂弟动作一顿，干脆继续练枪。

他希望贺惊潇能过得好一些，不为别的，哪怕仅仅是为了贺惊潇这个人。

然而，贺惊潇表面看似温和，实则骨子里的执拗堪比他爸，一脉相传的九头牛都拉不动。

他的决定绝非三言两语能够动摇，但堂弟能做的不多。

练枪练到一点多，红毛终于关机，想着该关心一下粉丝，便发了条动态保持活跃。

刚拿起手机，原本舒展的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