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高涧

我是从没想过自己会有牢狱之灾的，你问我后悔吗？

后悔...我后悔没有在那天坚持去找周璇宁，我甚至有能力定位她，可我却忽略了她的情绪。

可我单单只是后悔这一件事情吗？

我常常问自己，时间再来一次，我还会不会答应乔书言的邀约参加那档综艺，好几次我的回答都是“会”，不是留有感情，是真的不愿意看见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和伴侣陷入困境。

我的错不在选择，而在我太自信，自信到以为自己可以平衡一切，可现实却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太过渺小，我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人，甚至连自己都没办法保护。

服刑期间我爷爷倒是经常来看我，他倒是想得开经常宽慰我：

“没事，人都会经历挫折，爷爷只觉得你很勇敢。”

“爷爷退休工资都给你存着呢，包你有老婆本儿。”

“爷爷昨天帮你去看那个姑娘了，挺好的，墓地干干净净的，时常有鲜花，看来是经常有人探望，等你出来了你也去见见。”

“这几本书是我精挑细选的，不管怎么样别把学习落下，小心以后跟不上社会的节奏。”

“啊，还有书言，往家里打过几次电话，听她那样子是过的还不错，听说是在泰国开了一家咖啡店。”

提到乔书言，我只觉得可惜，她有漂亮的履历、上进、努力，可也在这件事后销声匿迹，她那么在乎事业的一个人，就像周璇宁和黎嘉一样，每个人都在前途一片光明时选择一头栽进黑暗，爷爷问我想不想和她打个电话，也许他是觉得我们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有许多话说吧，可我们都明白，互不打扰才是最好的方式。

我出狱时爷爷来接我，这小老头穿的板板正正，还特意去染了头发，他见我出来上前一把抱住我，虽然他常常来探望我，却从没有哭过，可这次我清楚感觉到肩头一股湿热。

“小老头儿，回家了。”

进门前我听着爷爷的话跨了火盆、用柚子叶水洗手，也乖乖等他用艾草将我身上扫了一遍。屋内的一切都没变，仿佛我昨天刚离开家一样。

在我出狱后的第二年，小老头儿去世了。

那是一个清晨，我像往常一样去叫他，可我发现他没有气息了，我见他穿的板正，手里还握着我奶奶的照片，看来他选择在人生最后时刻和我奶奶度过了。

爷爷的葬礼结束那天，我接到了乔书言的电话，她说中东那边战乱，她要去当战地记者，我就知道她不会放弃自己，我祝福她，同样的她也祝福了我，电话挂断之际她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高涧...对不起，我没给你幸福也破坏了你追求幸福的机会。”

“乔书言，一路平安。”

大家都离开后，我彻底陷入迷茫，我的人生失去了意义，我又去了一趟新疆，我走过和周璇宁一起走的路，赛里木湖一点都没有变，禾木那个秋千也还在，物是人非，谁都改变不了这注定的死局，半年后，我收到了一个包裹，是一个国际快递，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烧的只剩下一半的带血的笔记本，我只翻开一页就认出了那是乔书言的字，里面还有一封信和一个便签。

便签是我从没见过的语言，我找人帮忙翻译——“你好，这是乔记者的遗物，按她生前填的信息，我想这东西应该寄给你。”

我太久没看新闻，所以不知道乔书言死后再一次被她热爱的主播事业播报，我找到了那条新闻，前一秒她还在转播现场情况，下一秒就被□□击中，可她没有马上被击倒，反而是继续播报，直到白磷穿过她的皮肉和骨头。

懦弱如我，我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去买了酒和感冒药打算终结这一生，就在我喝光最后一杯酒打算吃药的时候，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你好，我是黎斌，我想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组织。”

番外二黎斌

一开始我并不想打扰高涧，我以为这个年轻人会很快走出阴霾开始自己的生活，可一年过去、两年过去他还是被困在过去，直到那天他收到了一个国际包裹。

是的，我们的人一直在保护他。

那天，我听到他买了酒和药就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于是，我再也忍不住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也许是时候该给他一些人生的方向，听到我的建议后他没有犹豫，在我问他是否清醒时，他只说这几年没有比此刻更加清醒的时候了。

你问我为什么帮他？

大概是因为周璇宁的质问，大概是我同样失去过挚爱对高涧的经历感同身受。

黎嘉的母亲是我的搭档，我们两个人默契合拍很少有争论的时候，她母亲是个很倔强的人，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两个都有着崇高的理想，可那时我们都太年轻，并不懂“死亡”，直到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们而去我们才真正意识到，“死”是真的消散。

可即使这样，我们俩也从没想过要放弃要退出，过了几年，我们有了黎嘉也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直到袁斯辰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当年，袁斯辰和保姆一同失踪后，我们和翁世钰的人一起开始寻找，W国国土面积不大，可人口众多又密集，还不断有邻国的难民非法入境以至于大多人的身份都很难确认，所以，我们在找了很多年才有了一点消息，当时黎嘉的母亲受命去确认那孩子的身份，没想到和翁世钰的人打了照面，也就是这次行动，黎嘉的母亲负伤去世了。

周璇宁质问我的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觉得我亏欠黎嘉，可只有我自己知道，人在面对重大打击和痛苦后建立起来的冷漠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虽然我的生活一直向前，可我清楚我一直都被困在了过去。

对于黎嘉，我的情感很复杂，我很爱她，可我再也承受不了失去挚爱的痛苦，所以我不断告诉自己要远离她，这样不管我们谁死了，都不会为对方难过。

可事实是这样的吗？

并没有。

黎嘉一次次的入梦告诉我我是多么的想她，梦里她站在舞台中央，手里是她最爱的洋甘菊，她对我说：“看，我是最佳女配角！”，我从没想过她会在这个万众瞩目的领域有这样的成绩，如果我和她母亲是普通人，那么她会有非常光明的未来。

光明...周璇宁问我天还会晴吗？

会的！

可还会有乌云密布的那一天，光明本就和黑暗对立，有光明就一定会有黑暗，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让黑暗吞噬光明。

人生走到这里，我已经无暇去分辨“意义”，我想做的就是“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只要再多一点声音、多一份力量，就一定会少一份伤害。

和高涧碰面之后，我的电话响了。

“喂？本次行动代号‘曼陀罗’，尽快查明J国和本国境内间拐卖妇女内情，下线高涧和小说协会主席湛川。”

番外三裴序南

我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一年出了狱，裴钟意，哦不对，袁诗婕没有来接我，只是给我打了通电话告诉我去哪里可以找到她。

我和袁诗婕从小就是同班同学，她是年级第一我是年级第二，我努力学习试图追上她的步伐，可不管怎么努力她的成绩总是比我高一点点，有时是五分有时是三分，有一次我俩仅仅只差一分，那晚我一夜没合眼，我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多考一分。

学习方面我属于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得到好成绩的那种，可袁诗婕不一样，她很轻松就能掌握所有知识，老师们都说她是天才，我不信，我偏偏要和她比到底，可就在我把她视作假想敌时，她却休学了，听说是身体不太好，她走了以后我自然而然成为了年级第一，可我心里明白，这一生总有一个“袁诗婕”的人走在我前面。

再次见到袁诗婕是在高中，那时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因为个子太高常常被安排到最后一排，她比小时候更不爱讲话，可她只需要静静坐在那里就轻松吸引别人的注意，我清楚记得她经常留着齐肩短发，她所有的衣服都是纯白色，连鞋也是纯白色，她总是第一个到教室又最后一个离开，我也试过早点去学校，可她总是快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