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只想杀你。”
“那你想着吧。”狂傲冰思考半天，突然坏笑一下：“沈清秋，你想让我把心口送上吗？”
“？”
“讨个乖，诱%惑我一下，那个傻子天天啃我脖子，本王心情好，也可以借你咬两口。”
“看来你最近皮确实痒。”
——
看到柳清歌用乘鸾对着自己心口时，冲击力还是一样的大。尤其是，狂傲九反复询问过木清芳，柳清歌的身体没有问题。
自设九已经跑过去阻止，狂傲九被眼前似曾相识，不，是简直一模一样的情形感染，忍不住浑身颤抖——
柳清歌死在自己面前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所有人都在说他杀了柳清歌，连岳清源都不信他。
洛冰河将他关入地牢后，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所有人，而他却被困在铁链、牢狱之中，只能被动等待着熟知之人被眼前极度憎恶之人弄死。
身体的疼痛不算什么，心中仅剩不多的情感却被一次次剥离。尤其是——他因一时的心软和数年的不查，遭至如此大祸。
恨。
怨。
不甘。
即便是重来一次，弥补所有的遗憾，刻在记忆里的东西，曾经的过往，如何不是血淋淋的现实？
“沈清秋！”狂傲冰抓着狂傲九的手，将人抱在怀里：“一切都过去了！那些事情，这一世都不会发生！”
“过去？”狂傲九不自觉吸收着世间煞气，眼中布满血丝：“施暴者自然可以忘记，受害者如何抛弃？你让我记得这些，不正是想让我忘不掉，好与你纠缠不休？”
狂傲冰将狂傲九的手放到自己心口，紧紧抱住：“没有过往，我抓不住你。我宁可你恨我，也不能你眼中没有我。若你实在怨恨，就夺了我的心脏，再引一次天罚。”
“可是，沈清秋，这一世直到现在都很圆满，你舍得再次毁灭它吗？”
“那我呢？”狂傲九将手指收紧，对狂傲冰对视：“我就应该咽下一切，跟你这个魔纠缠？凭什么你要什么，旁人就得给什么，乃至于整个世界，都要为你退步？”
“你不一样。”
“是啊，本尊不一样，所以本尊被你折磨一世，还要再纠缠一世！”狂傲九掏出狂傲冰的心脏，发出最诚挚的质问：“洛冰河，你为什么不死！”
他一点也不想与对方相处。
可是却逃不掉。
所以他只能逼着自己面无表情、尽可能平淡的与其他人拉开关系。
久到最后，竟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平静。
可是他不想，依旧不愿。他不愿意跟他在一块，更不想看着眼前之人施尽手段想博他一笑，最后无趣的质问他‘沈清秋，你是不是没有心’
上一世的爱恨过于强烈，用力过猛的代价就是什么都不想管。
但他终归是个活人，如何能没有情感？只不过，是因为现世平淡美好，他将一切不甘压制了而已。
“好了好了，想哭就哭。”狂傲冰将人抱紧：“我知道你恨我，那就恨呗，又没有不让你恨。想杀我就杀，想掏心就掏，谁敢委屈你啊。”
“那个傻子还要干脆些，不爽就直接打了，你这一世明明什么都拥有了，却还是将自己憋屈压抑成这样，不累么。”
眼泪凝聚在眼眶中，最终还是化为暖流跌落。狂傲九将人推开，看着手中的心脏，恨恨的摔在地上。
坠魔堕仙。他上一世已经是了。
这一世……他还不想毁掉。
可他就是恨，就是不满，就是不甘。
所以狂傲九猛的站起来，重重踩下：“谁要罪魁祸首的心？洛冰河，你说你一颗真心被我反复踩碎，本尊现在就要当着你的面，踩得稀巴烂！”
“你——”狂傲九的崩溃，狂傲冰能看出来。但真正物理性‘踩碎真心’，亦是冲击力极强。
恼怒与愤恨一瞬间袭来，狂傲九不会忘、却也不想记得的过往，狂傲冰……也想用新的、美满的记忆覆盖。
但那些总是存在的。
遍体鳞伤的，满目疮痍的。
狂傲冰倏然间额头有火花跳动，想将眼中之人撕碎。整个世界都爱他，为了让他满意能全盘重来，凭什么狂傲九重来一世，还不愿意跟他接触？
他凭什么？
狂傲冰紧握拳头，猛的一下站起，却在看见狂傲九眼中的水雾和脸的划痕时，禁闭上眼睛：终归是他负了他，又如何能怨对方为何不喜他？
那个小傻子能与他逗闹，归根究底是没走到他与狂傲九的地步。狂傲九被他逼至绝境，又在重生后处处压制，现在更是用整个世界苍生做威胁。
怎么可能不怨，不恨呢。
只不过，这些东西，平日里被他压制得极好，在今天爆发而已。
“好了好了，我让你打回来好不好？”狂傲冰将拳头松开，化为手掌抓住狂傲九：“看你手上都是血，我给你擦擦？”
自设九捕猎之后主动向他伸手，他都不乐意管的！甚至自设九冲他卖萌讨乖，他都懒得理的！
也唯有狂傲九，唯有他自己的师尊，自己的爱人，才能让他承受剜心之痛后，还得安慰伤他之人。
“洛冰河，我想杀你。”
“我知道。”
“我时时刻刻想弄死你！”
“我晓得。”
“你究竟懂不懂？”狂傲九甩来靠近之人，手上的血液被擦了一半，黏糊糊又恶心：“你我只能是敌人！”
“你想让我抹去你的记忆？”狂傲冰站在一步之外：“因为你已经动心了，对吗？”
“你对我是有感情的，只是你放不下前世的仇怨，想抹去记忆，干干净净的与我在一起？”
“你甘心吗？”狂傲冰指一指旁边与柳清歌对打的自设九：“那个傻子与你不是一个人，当我与他对打对骂时，你在想什么？”
“‘沈清秋’与‘洛冰河’其实也可以只打闹不互杀，对吗？”
“那是因为我跟他隔了两个世界。我与你的爱恨，他与他的爱恨，虽然我们长得一样，却清楚知道不是彼此。”
“我们会因为相同的脸有感触，却一定能认出谁才是真正喜欢的人。”
“沈清秋，抹去记忆的你还是你吗？”
“你甘心自己吃那么多苦，却让一个用着你的身躯、拿着你打拼所有的荣耀，只有今世记忆的‘你’，接受我因为上一世的亏欠与这一世的爱恋，对他的好？”
“我心悦你，即便是没有记忆的你，也不是你。你封印自己的记忆，我会对失忆的你很好，但也仅限于‘好’。我要完整的，与我有着两世纠纷，彼此之间深刻恨着彼此，互相亏欠着，怎么样弥补不干净，怎么都算不清楚谁亏欠谁的你。”
“你特么！”狂傲九反手将修雅抵在脖子上：“是不是我死了，就能解脱？”
“你死不掉。”狂傲冰非常执着：“上一世死不掉，这一世依旧。而且，就算你死了，世界意识也会帮我回退，无非是这一世重头再来。”
“洛冰河！”
“我在。”
“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非要纠缠我！”
“我心悦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此心不改。”
“可我不喜欢你啊！”
狂傲九恨，恨洛冰河为何非喜欢他。
狂傲冰恨，恨沈清秋为何不喜欢他。
当然，在世界的偏帮下，狂傲九除了灭世，别无他法。
但——上一世遍地哀鸿，他灭了，也就灭了。
这一世和平安闲，狂傲九如何能因一时不满，将世界再次毁灭？
道德感强的人，总是会受到莫名其妙的束缚。
“心魔剑给你。”狂傲冰将狂傲九手里的修雅换成心魔：“你可以一直杀，杀到你解气为止。”
“？”
“我不会求你原谅我，因为你我都不可能真正看开那段岁月。”狂傲冰将自己的手掌放到狂傲九心口：“你对我的不好，我记在心中，即便是打骂你那么多年，直到现在，依旧不爽。”
“因为你一直没给我道歉，也始终不觉得有错。所以这口气，我忘不掉。”
“但我折辱你那么多年，即便是我向你道歉，被我关在牢里那么久，又失去那么多亲朋，你不会因为口头的道歉就放下。”
“所以，我可以敞开胸口让你杀到解气，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句，你错了？”
“本尊没错！”狂傲九相当煞风景：“本尊最大的错处，就是——唔——”
“滚！”
“乖。”狂傲冰看一眼插在心口的心魔剑，擦了擦嘴唇：“下面的话太难听，还是别说了。”
“你敢，你……丧心病狂！”狂傲九毫不犹豫将手中心魔剑拔开又捅回去，腥臭的血液四溅，手刃敌人并且将人搞成大出血，非常有成就感。
狂傲冰就那么站着，时不时轻声问一句：“手酸吗？”
得到狂傲九戾气十足的瞪眼后，认真点点头：“那就继续。”
——
自设九一身血回来时，累的虚脱。当他走到两人隐蔽的地方，看着地上的一堆血，陷入沉思。
抬头，看向狂傲九时，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好像，没有之前的死气沉沉了。”
自设九推己及人：“柳清歌没死，我也没像当时一样晕倒或失去记忆。所以当时他的死亡，必定有其他人插手。不过，只要他不死，后续即便有人想算计你，也不至于失去苍穹庇护，大可安心。”
“嗯。”
“那个畜生呢？地上这一堆血，你终于舍得弄死他了？”
狂傲冰从一旁走过来，冷嘲热讽：“本王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死掉？倒是某人，与柳清歌对打用这么久，还将地上弄成那般狼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让他流尽鲜血而死。”
“本尊看你是皮痒痒，怎得，以为本尊跟柳清歌打完，没力气收拾你？”
“本王还真怕你打着打着晕倒了，还得他将你扛回去。”
“小畜生你找死！”
“那就打！”
狂傲九：……
————
自设冰赶来要将人带走时，狂傲冰理直气壮的要求自设冰给他干活。原因是自设九啃了他两次脖子，让他放了许多鲜血。顺便还嫌弃他血液腥臭，让他多吃点灵草，活像是将他当产血的牛羊。
自设冰愣了一下，视线停留在狂傲冰的脖子上，上面，好像隐隐约约是有些黑紫？但……不像是咬的或掐的，反而……
“看什么！”狂傲冰脸面略红：“赶紧将人带走，影响本王干正事。”
自设冰眨眨眼，仔细扫一眼对方：“他放下了？”
这两人的恩怨极深，他遇见狂傲九时，那就是一只炸毛的刺猬，也不知狂傲冰究竟如何做的，居然能让他放下一切，与他携手？
“没。”
“那怎么？”
“让他杀回来就是了。”
“……”自设冰扯扯嘴角，终于分辨清楚，狂傲冰脖子上的，应该是某种勒痕。可以，你们会玩，他甘拜下风。
“赶紧滚。”
“这么着急？你怕我看见他，还是害怕他看见我？”自设冰调笑：“你还记恨他相信我，我与他一同砍你的仇呢？”
‘唰——’
狂傲冰劈开时空通道，拎着两人向里扔：“多说无益，现在就滚。”
——
狂傲九打开房门，看着空荡荡的床榻，向身后之人询问：“他呢？”
“走了。”
“？”
“你与赵家二小姐聊天时，他过来将他带走了。”
“什么二小姐？”狂傲九蹙眉：“那就是个七八岁小姑娘！本尊带她去找家里人，你胡说什么？”
“小姑娘也不行。”
“什么？”
“我都允许你收了婴婴，万不能再添几人。”
“……”狂傲九发出诚挚疑问：“你是不是有病？”
什么‘收’？他是收徒！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药石无医。”
“。”
“中午想吃什么，准备些糕点去钓鱼如何？”
“不想。”
“不，你想。”
“本尊说不想！”
“你昨天看着山川志都快直接御剑了，今天去看看？”
“本尊……”
“走走走，美景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