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零五分门铃响起，陆皓正准备发消息问问弋锐几点过来，他删掉对话框里只差一个问号就要发送的信息，起身去开门。

只见弋锐拖着个29寸的行李箱，背着双肩猫包站在门口，手上还拎着猫窝，背后传来猫咪的叫声。

弋锐脸上是有些尴尬的样子，他说：“那个......我把猫带过来了。箱子里是它的东西。”

“进来吧。” 陆皓主动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

弋锐跟在他身后关上门，白天在自然光的照射下显得家里不那么沉闷了，陆皓上午把阳台一侧的角落特意收拾出来，留出给小猫用。

他把箱子放倒，说：“过来开一下箱子，把它的东西先整理好。”

“直接开就行。”弋锐把猫包卸下来放在旁边，走到陆皓旁边，直勾勾的盯着陆皓打开箱子的手，不敢看这双手的主人，心里却在想：他怎么好像昨晚无事发生一样，所以是真的不介意？

弋锐收回思绪，两个人三下五除二把猫砂猫粮都拿出来堆放在阳台，陆皓边收拾边说：“你怎么买了这么多？那么小一只猫，边用边买就好了。”

“啊，一不小心就买多了，但是它好能吃。”弋锐回答。手上也没停下从行李箱中拿出猫砂盆的动作。

“我来吧。”陆皓看到他拿出猫砂盆准备安装，主动靠过来，顺手拎了一袋猫砂，“你歇会儿，拿这么多东西过来。”

“哦，那我能现在把猫放出来吗？”弋锐问。

陆皓干活儿，他插不上手，也不好意思自己坐在沙发上当监工，想想还是给自己找点事做比较好。

“现在放出来吧，让他熟悉一下环境。”陆皓说。

小猫不怕生，在猫包里转来转去，头伸到透明的地方到处张望。弋锐刚一打开拉链，它就探头探脑地跑了出来，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之后飞速钻到了沙发底下。

“过会儿就好了，小猫到新环境是这样的。”弋锐解释到。

“嗯，我知道，做过功课了。”陆皓回头对他说，“你坐着去吧。”

陆皓示意他坐下，他也就不客气了。一时间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弋锐看着陆皓添好猫砂后，单膝下压着蹲在地上架好猫粮碗，准备猫粮和水。

陆皓被阳台上的光笼罩着，影子延伸到弋锐脚下，猫粮袋子在陆皓手里都显得小了一些，弋锐又想起这双手昨天覆在腰间温热的触感，他发觉自己嘴唇有些干，用力闭了闭眼睛，想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低头看到影子里陆皓的头在他脚上动来动去。

陆皓把行李箱清空合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将行李箱推到门口放好。他边走边说：“好了，东西全都拿出来了。”

弋锐站起来说：“那我就先走了，猫咪疫苗还没打，你要是没时间我到时候可以带它过去打针。”

“打个针的时间还是有的，你下午有事儿？这么着急要走。”陆皓见他走到门口要拿箱子，有些不开心，挑着眉说，“猫送完，谢谢都不说就要走了，以后是不是也不打算管了？”

这话听的弋锐心虚，连忙解释：“谢谢您。我可没有不管，小猫有事我随叫随到。”

“我上班挺忙的，有时候执勤没准点儿，你可能要经常过来照顾一下它了。后面还要打疫苗，做绝育......”陆皓靠在门上，开始念叨：“要是偶尔回家好几天，还得你过来给他加水加粮，铲屎陪玩儿。”

“好好好，都是我该做的。”弋锐想要不算了，把猫领回去另做打算，但是想想他妈过敏严重，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自我攻略就是这样易如反掌。

“那你录个指纹吧。”陆皓说。

“啊？这不太好吧？”弋锐摆摆手，“你家门锁密码怎么能随便让别人开啊。”

“不随便，也没有别人。”陆皓回他，将门锁设置成录入模式，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

弋锐不跟他矫情，既然陆皓都不觉得尴尬，他也无所谓，于是跟着提示音录入了自己的指纹和面部识别。提示成功后，弋锐又补充到：“你需要我来的时候跟我说，你放心，没事儿我绝对不会来的。”

“没事，门铃有视频监控，手机上也能看见。”陆皓说，脸上带着微微笑意，“而且，你随时都可以来。”

弋锐看着陆皓的脸，眼睛对焦到他的嘴部，脑子突然断了弦，不合时宜，突兀的想起昨晚。

此刻弋锐握着行李箱把手，陆皓人倚在门上，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

弋锐听见自己的声音，他问：“陆皓，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说完就立刻后悔了，但说出的话又不像发消息可以撤回，陆皓当然听见了。

弋锐自认为不是扭捏的性格，就凭昨天的事，他确定自己对陆皓是有那么点意思的，过往的二十年里，他没对别人产生过这样难以克制的情绪。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如果第一次扣驾照是由于他犯错导致的必然结果，那么后来一次犯又一次的相遇，陆皓总是能在他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才是他一步一步陷落的原因。

从学校偶遇，陆皓直言不讳说出冉谷宇名字的坦然，到执勤时稳重细心的态度，再到酒吧人群里他沉着静谧的气质，陆皓昨晚像星光浩瀚的宇宙里吸引吞噬一切的黑洞，而今天又好像是一个可靠的老朋友帮忙照顾猫咪。

弋锐对冉谷宇是青春期懵懂的感情，大学期间没有过喜欢的人，而现在站在面前的陆皓，就是在短短的几次相处中，让自己似乎有些心动。

所以尽管不合时宜，尽管有些后悔，他也想知道和陆皓有没有可能性。

陆皓沉默着，看着弋锐的眼睛，不知道想从里面找到什么。

弋锐看他这副样子，急了，又说到：“算了，当我没问。”

然后陆皓好像思索出了结果，慢悠悠的开口：“你的话可以试试。”

弋锐了然，得出结论：所以陆皓并不是喜欢男人，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才觉得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