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都装了隔音墙,不然乔衡风可没这个闲心在这里喝酒。
他拧开了酒瓶,绕着靶场转了一圈,隔音墙那边传出小声的脆响,但却没有方寻烬的影子。
乔衡风猛喝一口,这小崽子死哪去了?
身后转来声音:“乔衡风?”
他一回头看见穿着浅棕色大衣的岑一一,马上捏住酒瓶口,把酒放在了身后。
他有些诧异她会在这里——几年前出任务的时候,她伤了手,右手再也抬不起比手枪更重的武器,本来是要退伍的,可没想到她居然靠着专业转职去搞高科技了。
现在又在靶场遇到。
“偷偷喝酒?”岑一一脸上透露出一些幸灾乐祸,“要是告诉管理员你带酒进来……”
乔衡风一横眼,在心里请求姑奶奶闭嘴,不过他清楚得很,她才不会去,她只会抢自己的酒……
时隔多年,乔衡风又体会到了花全款喝半瓶酒的感觉。
两人坐在后门边的台阶上,靶场里透过隔音墙的枪声混合在晚风里。
乔衡风喝了一口酒,看着微微发紫的夜空:“我们多久没见了?”
“四年半?”岑一一想了想,“或者更久?”
她笑了笑,看看乔衡风肩上的队徽:“看起来,这两年混得不错。”
乔衡风抹了把脸,递来一个幽怨的眼神。
“好吧好吧,”对方嬉笑着摆摆手,“我混得不错行了吧。”
不过确实不错,包吃包住,虽然家境上乘的她根本不需要……
岑一一的日常工作就是指导制造和检查一下迷途勇士的高级部件,连检修都不需要自己上手。唯一需要点技术的就是更改和换新不合理的设计。
不过有两个她不太喜欢的点。
一个是作为设计师的一员需要接受一些士兵对于迷途勇士的投诉与怒火。
还有一点是上不了前线,和乔衡风这群出生入死的战友彻底分道扬镳了。
乔衡风把酒瓶递过去:“我还以为你天天被投诉很不爽呢。”
岑一一甩了下马尾,脸边拉下一排黑线:“好吧……有些时候,确实不爽。不过这种时候也不多,”她仔细回忆了一番,“不过我倒是记得小半年前有个匿名的家伙投了一篇投诉信,写了三页控诉迷途勇士没有逃生装置。”
乔衡风嘴角抽搐,但马上恢复一脸平静,他扯了扯在微风中翻折的领口,这不是方寻烬吗……
“我有什么办法,”岑一一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下去,“迷途勇士本来就是自杀类机甲,只是那个写投诉信的不知道罢了。”
确实,乔衡风也是才知道。
先锋一小队到先锋二小队,都学习了迷途勇士的驾驶方式。
先锋小队……
在动物与人类进化的巨大差异下,价值最低廉的就是人命。一个普通人自杀在动物面前什么伤害都造不成,但如果自爆的是一架迷途勇士,那威力巨大!
上一次,先锋一小队只是试驾迷途勇士看看它在战场上的性能如何,没有启用自爆装置。
但以后呢,先锋二小队呢……
“算了,不聊这个,”岑一一摇了摇头,“听说你们队丢了个队员。”
乔衡风表情又变得严肃很多:“严谨一点,两个。”方傅现在都没来消息,靶场也没人,方寻烬不知所踪。
“不是只有一个觉醒者吗?”岑一一问道。
虽然鸡尾酒度数不高,但酒气弥漫上来,乔衡风抬头撞上夜晚湿冷的空气:“你消息真灵通。”
“那当然,我是谁,”对方好不客气地回应,“还有谁不见了?”
“一个小丫头,先锋一队调下来的,”乔衡风揉揉眉骨,“狙击枪玩得很好,嘴皮子功夫厉害得很。”
“你带队还能丢人,什么情况?”岑一一皱眉,乔衡风一向稳重细致,不应该会这样,而且要是人真的丢了,他可能会受处分。
“我们队的觉醒者,也就是两天前,那个药剂走私事件,你是知道的,”他看着岑一一点点头,继续说下去,“对方看到她是觉醒者,把她抓回凡斯纳了……”
她摸着下巴:“觉醒者走私啊,能挑到你队里的觉醒者,这么弱?”
“错!”乔衡风夺过她手里的酒瓶,即使对方光顾着讲话一口都还没喝,他道,“很强的觉醒者,你应该在报道上见过她,一个有白化病的女孩。”
岑一一摘下眼镜,周围模糊了一点,她眯起眼睛惊呼:“她啊!”
“不是她的话,先锋二小队现在全炸成灰了。”
岑一一脸黑了下来:“但她被绑架到凡斯纳,肯定不是凡斯纳正规军干的吧……”
乔衡风淡淡地道:“雇佣兵。”
她捏紧拳头:“但这样朝圣国就没有理由找凡斯纳要人了,也没有出兵的可能性。”
“对,”乔衡风缓缓点头,闷下一口酒,声音压低:“我怀疑我的另一个队员是去凡斯纳找她了……”
岑一一睁大眼睛:“这……疯了吧。”她也是老兵了,但这种念头在她的军队生涯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为了一个觉醒者公然违背各国律法,冒着近乎必死的风险也要去吗?就算不死,能找到人吗?回来了,难道不会被记大过甚至强行退伍吗?
为了一个觉醒者,一个军方的战斗工具……值得吗?
“猜测而已,”乔衡风吐出一口浊气,“别和别人讲。”
“你放心。”她小声问道,“你会保她的,对吧?”
她太了解乔衡风了。
对方的声音斩钉截铁:“会。”
她点点头,盯上乔衡风深黑的眸子,眼神里的光芒变得暗沉与复杂。对方身为队长,队员私自违反最大军纪需要被一起追责。
她默默看了眼酒瓶,她要是没回来成,那我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