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控制住白荒,但对面的反应速度太快,他没能卡住白荒的脖子,只是拽下了她的项链。紫色的项链落地的一瞬碎成了千百片细小的粉末,在满地混着血的沙砾上散成无法聚集的尘埃。
她却很平静地看着紫色的石头坠地,一阵恍惚,脖颈处传来刺痛。
白荒捂住脖子,粘稠的鲜血从指缝流下。
她盯了地上紫色的碎片一秒,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痛了。身体上伤口的痛感对她来说没什么,但心中那块早已结痂的伤疤却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滴血。
这是她曾经有过家的唯一证明。
但现在,白荒眯起眼。
她对准傅裘懿的头狠狠劈下匕首,但被对方躲开。两个血淋淋的猎手再次扑向自己眼里的猎物,每一次挥刀和出拳都带着势在必得的杀气。
傅裘懿感觉到体力的迅速流失,他也受了不少伤,鲜血模糊了半边眼,但白荒却真的和怪物一样,即使身上的作战背心已经全被浸染成了血色,也一直在高强度的猛烈进攻。
傅裘懿因为失血此时双手开始发软了,他即使是数一数二的军人,在身体极限这方面也不可能强过在非生即死的准预备营摸爬滚打了整整八年的白荒。
她在对方的恍惚间抓住机会上前,扳机扣下的声音传来。
一发子弹落在白荒左臂假肢上,左手是有痛觉的。她手中的匕首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落地,白荒也向后退开被冲力压到小巷的墙壁上。原本就受伤的肩膀是假肢与□□的连接处,此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感。
傅裘懿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咬住舌头吐出肺部的空气。他是真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了,也顾不得之前想要活人的想法了,用一发子弹保住了自己的命。
白荒咬住牙,难以察觉地笑了。因为她能看出来,傅裘懿此时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的优势都弱于自己了,只差一颗稻草来压倒傅裘懿的心理防线。
她大大方方笑了,是一个明艳动人的笑容,混合着血液,有种瑰丽又荒唐的感觉,马上,笑容又变得阴郁起来,她靠在墙上,看着靠在另一边墙上的傅裘懿:“告诉你个消息吧,这次不骗你了。”
他抬起眼来。
“你的弟弟,也参加了这次的朝圣国药剂走私行动,我就是在这次被抓过来的,”她狠戾地盯着他,“很可惜,他被我拿来当人质,结果不老实配合,”白荒突然笑起来,“他被我杀了。”
傅裘懿顿时瞬间睁大了双眼,两步踉跄着站到白荒跟前,声音发颤,明显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他拧紧了眉头,“觉醒者,你又想骗我是吧。”他恶狠狠地抬起枪,却被白荒双手拦下。但此时他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胜过了身体的不适,一下就挣脱了白荒的手,把枪抵在对方的额头。
他死死盯着深不见底的紫色瞳孔,想要发掘出其中的谎言,却以失败告终,全然没有发现在这短短一秒的对峙中,自己的手枪已经被对方上了保险。
白荒看着眼眶发红的傅裘懿,先是无辜地微笑,然后在对方凝固般的神色中有些张狂地大笑起来:“他脖子后面有颗痣,是吧?”
傅裘懿怔住了。
这个问题几乎可以死死把他锤在绝望的深渊之中,连拿起枪的手都在发抖。
他用尽全力掐住白荒的脖子,鲜血从他的手中滴下,傅裘懿像一只野兽一样愤怒地嘶吼:“你骗我!”
白荒依旧忍痛笑着,满是蔑视地看着发了疯的男人:“我说了,这次没骗你。”
平静的语气彻底击碎了傅裘懿最后的理智。
一声远处传来的枪响让一切宁静了下来。
鲜血溅了一地,白荒身后已经攥成拳的手在傅裘懿的脑袋被洞穿时松了开来。即使没有这一枪,傅裘懿的枪已经上了保险,她也可以出其不意杀死他。但这一枪确实帮她省去了太多麻烦。
白荒靠着墙,失神地看了很久地面上的尸体,这个把不知多少觉醒者当做武器一样走私的家伙面目全非地倒在了自己面前。她有些摇晃地起身,才向前一步,左腿膝盖传来剧痛,白荒倒在碎掉的项链前。
让白荒和人打得这么狼狈,傅裘懿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