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守卫者话锋一转,“时间有限,说说正事吧。我知道你们想去妖域。不知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合作,拿到望虚玉,再一起进入妖域。”
“跟你合作?”宸夙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听听你在说什么。”
当初在魇教害得江冉冉重伤,爱神神格暴露;如今又来月照城,跟那个疯魔的老城主沆瀣一气——宸夙是真想不明白,这人怎么还有脸跟他提合作。
守卫者料到宸夙不会相信他。
“我们曾经是有恩怨,但今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教主大人——”
“也就是你的江冉冉。”
“你配吗?”
宸夙觉得可笑至极,竟一把拽住守卫者领口,“你上次差点要了她的命!你碰我没关系,劝你别碰我底线。”
“我是在救她,”守卫者吃力地说,“进入妖域成为妖王她才能活。”
“她本可以永远是江冉冉!”
“你醒醒吧宸夙!”
守卫者被勒了喉,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这六个字,趁宸夙握力稍松的一瞬猛地挣开了他。
来不及喘气,他立刻接着道,“你听好宸夙,她是我的主上,是妖族的王,是整个妖域的统治者,是混沌诞下的上古妖神,是大荒的魇教主!只是被天道惩罚,魂魄尚未苏醒……”
“而你不过是在她沉睡时,碰巧给了她一副皮囊而已,你算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啊宸夙!”
守卫者冷哼了声,“阴曹地府爬上来的鬼,还妄图教主大人一眼垂怜。”
“鬼……”
低嗤的笑撞破齿关,越发凄厉而绝望。忽地,宸夙身子一软,整个人竟像喝醉了酒般踉跄两步砰然栽倒。
“阴曹地府的……鬼?”
他一字一顿重复着,身体微微蜷起,像一截折断后焚尽的枯木。
若不是守卫者这句话,他差点以为自己是个人了,差点以为上天还是眷顾他的,还能施舍给死神一丝温暖。
原来都是他自欺欺人的梦。
玫瑰荆棘仿佛一瞬间疯狂生长,刺进胸膛,扎穿了他的心脏。他紧捂心口,越发模糊混沌的意识里,他感到一股腥咸从口中溢出。
“冉冉,我……”
猛烈的痛疯狂侵吞着他的意识,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难受……”
他终于又一次昏了过去。
·
许久,他感觉周围似乎变亮了些。
“宸夙,宸夙!”
意识还没完全恢复。
耳边朦胧又熟悉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膜,在另一个世界喊他。
“冉冉……”
微弱的知觉里。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紧靠在他身边,他不自觉抬起手,凭感觉缓缓伸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忽觉那东西向下钻过他臂弯,倔强地紧紧贴到了他胸口上。
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他下意识将双臂轻环过她身体,然后收紧一点,再收紧一点……
神志开始慢慢变得清醒。可他不愿睁开眼,他不想醒过来,他害怕面对现实里的一切——就算这是场虚假的梦,他也想在梦里再好好抱抱她。
黑暗里。
微弱的烛火摇摇欲熄,求命运垂怜,让他最后再感受一次光的温度。
留给他一场完整的梦吧。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她闷着头喃喃低语,宸夙突然感觉胸口漫开一小片潮潮的湿热。
“怎么了?”
他连忙低头,见她委屈地吸吸鼻子,眼泪在他衬衫上印出一块湿痕,赶紧抹了抹她泛红的眼角,“怎么哭了?”
“城主已经给你服下解药了。”
“……还疼吗?”
她抬头微慌地看着他,可脸色却苍白疲惫得有些反常,病恹恹的样子。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愿接受般惊慌地缓缓摇了摇头。
渐渐黯淡的眸光扫过她身体,眼里渗出痛苦的无力和难言的自责。
下秒,他暴风雨般汹猛地把她抱进怀里,双手却在她背后紧攥成拳。
“你答应他什么了?”
他咬紧牙关,声音带着颤抖。
见宸夙这般反应,江冉冉心里也涌起一阵心疼和酸涩,却还是轻轻抚了抚他后背,“放心吧,这只是权宜之计。我跟守卫者商量好了,只是为了骗过城主,拿到望虚玉。”
“可你承受不了妖杖的力量,”宸夙说,“我不想你变成那样。”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下,“你想想啊宸夙,如果我做了城主,那整个月照城就得听我的,到时候我就把城主丑恶的嘴脸公之于众,让妖民们都知道被他骗了,还他们自由。”
“那之后呢,你怎么办?”
“当然是进妖域了,”江冉冉说,“去找摘掉我这条项链的办法。”
“守卫者都跟你说什么了?”
江冉冉若无其事地长嗯一声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就……让我先答应城主,以我的魂魄融合妖杖之力,复位掌管月照城万妖。至于剩下的计划,他马上就会告诉我们。”
宸夙没回话,只是一动不动紧抱着她不松手,像护着最心爱的珍宝。
“今天这么黏人,怎么啦?”
“没什么。”宸夙紧贴着她摇摇头,声音低闷,“就想抱抱你,暖和。”
“你这……”
她哭笑不得,“这还是你吗?”
“我不要。”
宸夙突然说,“我不要你变成那个人,你不会变成她的,对吧?”
“我……”
她听出宸夙话里透着害怕,可却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当然不会!不是你跟我说,只要我不想,就不会变成她嘛,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对了,”她又道,“你还没回答我,感觉怎样了,有没有哪不舒服?”
宸夙只摇摇头,一言不发。
至少她不会知道神蝶之术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