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轻得像哄孩子,却让周围的士兵纷纷别过脸去——他们看见,小姐的帕子,是用七皇子送的蜀锦裁的。
当最后一碗粥递出去时,粮仓外的雪已停了。
姜清芷望着士兵们捧着空碗不愿离去,忽然想起温姝的话:
“吃饱了,心就暖了,暖了,就有盼头了。”
“刘勇,”
她转身看向他,后者正用袖口擦着锅沿
“明日起,每日加一顿土豆汤。”
刘勇刚要开口,姜清芷已抬手阻止,指尖在腰间玉佩上轻轻一按——羊脂玉触手生温,雕工精细的麒麟纹硌着掌心,像七皇子临走时那句“万事有我”。
“我既收下这玉佩,”
她望着营地里晃动的火把,光影在瞳孔里碎成金箔,
“便要担起他的担子。”
她转身时,披风扫过墙角最后一块观音土饼,将其碾成齑粉。
“从今日起,”
声音里带着北疆冰雪般的冷硬,
“谁再碰这土疙瘩,别怪我军法处置。”
刘勇看见她发间新添的银线在火光下微颤,忽然想起七皇子书房里的《孙子兵法》,其中“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八字,被朱砂圈了又圈。
“小姐......”
他喉头滚动,目光落在她攥紧的玉佩上,那抹青色与她眼底的光交相辉映。
姜清芷却忽然轻笑,松开手拍了拍他肩膀:
“明日你带几个弟兄去后山,我记得那里有片背风坡......”
她摸出空间里的土豆种,表皮还沾着漠沙城的土,
“咱们先试种两亩,就用最笨的法子——挖深坑,铺马粪,浇雪水。”
“是,小姐。”刘勇目送她转身,见她披风下摆扫过雪地,像一道极淡的虹。
粮仓内蒸腾的热气里,士兵们捧着碗喝粥的声响此起彼伏,他攥紧腰间佩刀,目光扫过墙角逐渐减少的观音土饼——那些灰扑扑的饼块,终将被金黄的玉米糊取代。
帐篷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姜清芷摸着信纸的手顿了顿。
信纸上“温姝亲启”四字已落了薄灰,她却始终写不出下一句。
外头忽然传来孩童的笑声,是几个随军孩子在追着松枝灯跑,火光映在牛皮毡上,晃成跳动的光斑。
“小姐,将士们扎了松枝灯送给你,你要出来看看嘛?。”刘勇的敲门声裹着风雪,却比平日轻了许多。
姜清芷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帐篷门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难掩一丝欣慰:
“好,我这便去。”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衫,缓步走向帐篷外。
一踏出帐篷,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
只见营地里到处都挂满了松枝灯,暖黄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每一盏灯都仿佛带着将士们最质朴的心意。
松脂燃烧的淡淡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雪后的清新,让人心头为之一暖。
士兵们围拢过来,脸上带着些许羞涩却又满是期待。
一个年轻的士兵走上前,双手捧着一盏格外精致的松枝灯,灯上精心雕刻着简单的花纹,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小姐,这盏灯是我们大伙一起做的,给您,希望能照亮您的帐篷,也能给您添些温暖。”
姜清芷轻轻接过,指尖触碰到粗糙却又无比温暖的灯身,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谢谢你们,这灯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有你们这份心意,再冷的夜我也不怕了。”
将士们听到她的话,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原本有些拘谨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有人开始讲起了军营里的趣事,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姜清芷站在人群中,静静地听着,感受着这份简单而纯粹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