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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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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太子殿外。

破晓时分,朝霞尚且半遮半掩,宫中行人已忙中有序。

轻不可闻的叩门声响起,楚覃睁开眼,手在怀中的发顶轻抚两下,低头吻了吻,掀开一角挪下床去。

他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将睡得找不见人影的太子妃挖出被来,把被角在她下颌处掖了掖,又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被咂着嘴挠开了才拎起外衫,开门出去。

候在馆廊的毕程见他出来,正要说话,楚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向外室。

毕程是楚覃身边的幕僚,四年前是萧令尹座下宾客,久不得用,被楚覃收在帐下。

早年毕程并不得志,落得个妻抛子散,因此私情淡泊,三十出头就红尘看破,很是瞧不上太子那黏黏糊糊的劲儿。

他落在其后,撇了撇嘴,两人一道走入外室,楚覃系好腰带,问:“可是楚弈有异动?”

楚弈乃楚王长子,文心锦绣,漫卷诗书,是泡在诗词文赋里长大的文公子,就连打了两场仗,也是楚覃跟在身后收拾烂摊子。

楚覃不过小他半岁,待遇却大相径庭,早早在军中崭露头角,是与楚弈泾渭分明的武公子。

一文一武之间,楚燎又远在魏国,心向中原的楚王自然更以公子弈为王储,若非楚覃功高难震,又有萧令尹掣肘在侧,太子之位怎么也轮不到楚覃。

仗着楚王心偏,楚弈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弄出动静。

毕程正色道:“正是,都防军中来报,有一队人马昨夜被调走,下落不明,公子弈这两日闭门不出,夜烛盈室。”

他觑了楚覃一眼,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且昨日有一陋车从偏门入宫,大王三漏方出书房,所见之人不详。”

楚覃摆弄着雕花橱柜上的陶具,闻言蹙眉道:“昨日为何不来报?”

毕程梗了片刻,硬着头皮道:“昨日王后与大王同进同出,这才混了……今日查清,匆匆来报。”

楚弈乃先王后所出,楚覃与楚燎一母同胞,皆为今王后所出。

他悄悄抬眼,楚覃神色冰冷,并无太多诧异。

半晌,外头天光已大亮,晨曦斜窗而入,将橱柜上的陶具小人映得憨态可掬。

“一会儿着景牙入宫,将太子妃送回令尹府上,”楚覃负手沉声道:“本想饶他一命,看来他命该如此。”

他身上浓重的杀伐气四溢而出,毕程跟过几回军帐,见过他铡人如切瓜,也知他嘴上虽如此说着,却实在盼着楚弈早些动身,好让他一把清算了陈年旧账。

毕程缩起脖子,起了另一处话头:“景岁将军的信到了,是那位越先生的消息,魏国不日见战于内乱,公子燎可功成身退,回到大楚助我主一臂之力。”

提到楚燎,他面色缓和不少。

但越离这消息一断就是一年,楚燎想起魏宫席上举杯遥敬的公子淮,略有迟疑道:“越先生护世鸣有功,我当亲迎返国……”

毕程早对这位越先生有所耳闻,各国谍报安排皆与他有关,楚覃的霸主之策也由他而出,是个如雷贯耳不知面貌的关键人物。

若他回到楚国,论资排辈,自己还不如他来得巧……

“殿下三思!”他一时拿不准楚覃的态度,试探道:“越先生机心深沉,在异国不仅可自保,还可保全公子燎到如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般人才,在下未见便已汗颜,想必亲见之人更惜其才。”

楚覃果然目光一转,捻着指尖斟酌道:“我领军前去助魏伐戎时他已告知于我,乃是不得已之举。”

他见楚覃语气并不决断,推波助澜地叹气道:“易地处之,兴许真是不得已之举。在下是担心他在楚国并无至亲所系,魏国如今仍是强敌,他孤身一人了无牵挂,更无掣肘。”

“如今天下分裂,国无定疆士无定主已是常事,人心难测,何况谋算之人?”

他明白毕程未必没有私心,但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越离的忌惮。

跟在他身后的人或求名或求利或求保全,越离开始时跟在他身边只求活命,后来越无烽一死,他没了宿敌,却依旧能定下霸主之策,不辞辛劳远赴异国……这已超出人之常情。

乱世之中人各有志,既如此,他的志向又何苦囿于楚国?

否则他一介随侍之身,何以在魏国得魏公子青睐?

细细想来,真是处处破绽,令人思之心惊。

楚覃不是不可惜,只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待今夜事毕之后,我要亲往魏国,接世鸣回家。”

至于越离,他会记得他的不陈之功。

魏国,安邑城外。

楚燎被帐外的脚步声搅醒,以为是越离起身,抬头看去,床上的人依旧埋脸睡着。

烛火已灭,昏蒙天色透进几隙。

那脚步声并不算轻,心浮气躁,不是景岁的步伐。

楚燎素日自勤,醒了便不再睡,爬起身去穿好衣裳,拨了拨将息未息的炭盆,掀帘走出。

等在帐外的人竟是隽徐。

他乃侍郎之子,自小跟在尹峰身边张罗,那场蹴鞠之后他与隽徐的碰面都有尹峰在场,及至推贤令把高官子弟都推入营中,两人才有几次私下偶然碰面。

不过他们境况不同,也没什么好聊的,这大清早的隽徐来找他做什么?

隽徐见他终于出来,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也没放下,朝另一头匆匆步去,略过他身边时低声道:“快随我来,他们疯了,要害九公子!”

他们?尹峰那群成天混日子的纨绔子弟?

楚燎面色一沉,思忖片刻还是跟上,“你说什么?那尹峰不是最爱跟在魏明身后吗?又怎么会害他?”

“我也不大清楚,”隽徐摇了摇头,瞟他一眼:“九公子在营中只让你近身,尹峰本就不满,你又有九公子护着,更令他气急……”

他听过尹峰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言语间更有对魏明的怨怼。

再加上推贤令害他们沦落至此,这些纨绔子弟个个心比天高,早憋了一口气。

“但那是魏九!他们不怕大王发怒祸及全家吗?”楚燎顿下步子,不再往前,警惕地盯着他:“不对,这根本说不通,冲我来的还有几分可信。”

隽徐本就是偷跑而来,他胆子小,此事要是被尹峰发现,更少不了他的好果子吃!

“我也不敢信!若非亲耳所听又怎会来寻你!”隽徐抓狂地踱来踱去,死死压着欲扬的声调:“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个个过惯了舒坦日子,发起狠来头尾不顾,我就是怕被连累才来寻你,你与九公子最要好,或许能有办法,来不及了,快跟我走!”

楚燎若不愿意,他这点身板根本奈何不了。

尹峰……

这没脑子的东西,还不知真会做出什么啼笑皆非的破事来。

楚燎一咬牙,跟着他跑往世家子弟的营帐边。

清晨营帐周围并无太多巡逻,遇上两个,都被隽徐搪塞过去。

这帮纨绔说是征兵入伍,实际上个个都背靠大树好乘凉,莫说老兵,就是将军们平日里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能绕着走绝不来趟浑水。

他们走到尹峰的帐后,隐约能听到尹峰那有恃无恐的声音。

“……今日九公子会来,我以楚燎的名义午时约了他在滨湖相见。”

另一个楚燎不熟的声音冒出,犹犹豫豫道:“这样能行吗?万一出点什么事……”

尹峰蛮横地打断:“就是要出事!不出事,大王怎么知道这军中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那……我们要如何做?”

里面的声音低下去,只能听见桌案挪动的窸窣声,其余便听不清了。

隽徐晨起去放水,见尹峰的营帐一反常态进出好些人,迷迷糊糊地凑近了听,吓得他瞪大了眼睛,忙不迭把楚燎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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